宋家的小厮这才忙上前,将宋修远扶起来重新落座。及笄礼这一茬被掀过去之后,宋修远又道:“岳母与二嫂自来盛京后,一直在忙着为窈窈操办及笄礼。都无暇出门去逛逛。如今窈窈的及笄礼既然已成,待你们歇息几日,便让窈窈带你们在盛京里逛逛,可好?”
应老夫人点头应下了。
这顿饭他们吃的是宾主尽欢。饭毕回到院子之后,应二夫人又单独将应澜叫了过去。
她与应老夫人忙着筹备宋窈及笄礼这段时间,应澜与宋窈一直走得很近。应二夫人想从儿子这探一探,他们之间如何了。
“什么如何了?”一见应二夫人那神色,应澜便知道,他母亲又想旧事重提了,他遂直接同应二夫人道,“娘,您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您可知窈窈的竹马是谁?”
“谁?”这段时间,应二夫人一直在忙着宋窈的及笄礼,且这种事,她若贸然向宋家的下人打听,只会失了礼数。
“沈家大公子沈怀璧。人家是世家大族的公子,又是今年春闱的会元,又与窈窈青梅竹马长大。所以娘,您觉得,我还有机会吗?”
因沈夫人时常过来帮衬一二,所以应夫人与她便逐渐相熟起来,也知道她有个德才兼备的儿子。但直到今日,应二夫人才看见沈怀璧。
如今听应澜这么一说,应二夫人先是一愣,旋即再抬眼看看应澜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又抬手狠狠打了应澜好几下。
人跟人的差别,怎么能比人跟猪的差别都大呢!
而此时的宋窈,正在房中换衣裙。
府里的家宴散了之后,宋窈刚回院子,双双便悄悄同她说:“小姐,沈公子派人传信,说他在石桥等小姐。”
沈怀璧鲜少晚上来找自己,而明日又是殿试的日子,宋窈以为他是因明日的殿试而紧张,故才来寻自己,宋窈便应了。
等宋窈过去时,石桥旁人声鼎沸,但宋窈却一眼就看见,站在桥上的沈怀璧。
宋窈提裙顺着石阶而上,原本她是想悄悄过去吓沈怀璧的。却不想,她刚走到沈怀璧身后,原本正垂眸盯着水面的沈怀璧,突然转过身来,将她的小动作抓了个正着。
宋窈正欲去蒙沈怀璧眼睛的手,顿时就僵在了半空里。
“窈窈这是要做什么?”沈怀璧含笑望着她。
宋窈极快敛了身侧,抬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煞有其事道:“我看见你的肩膀上有个虫子。”
沈怀璧并未戳破她的谎言,而是从袖中掏出一个雕花的乌木盒子递给宋窈,笑着道:“打开看看。”
这是沈怀璧给宋窈准备的及笄礼,原本先前他就该给宋窈的。但那个时候人太多了,思来想去之后,沈怀璧最终决定,将宋窈约出来单独交给她。
宋窈在沈怀璧的示意下,将盒子打开。
盒子里面躺着一支镶嵌着红宝石的流苏金簪。
宋窈怔了怔。今日她及笄,这两日应二夫人同她说了不少的事,还随口说了句,“赠簪示钟情,分钗意重逢”这话。
宋窈看了看盒中的金簪,又见面前的沈怀璧在等着她的回应,她眼睫极慢的眨了一下,然后将盒子盖上,故意装作不知送簪子的深意,只神色如常道:“这簪子我很喜欢,多谢怀璧哥哥。”
沈怀璧盯着宋窈看了须臾,抬手替她讲鬓边的碎发抚至耳后,然后问她:“窈窈,你当真不知,我送你发簪的意思?”
“你送我发簪有什么深意么?”宋窈歪着头,看着沈怀璧,等着他开口。
沈怀璧望着她沉默了须臾,却是移开目光,答非所问:“窈窈,明日便是殿试的日子了。”
听沈怀璧说到殿试这事,宋窈这才敛了玩心,她以为沈怀璧是因此事紧张,正要开口安慰他时,却不想沈怀璧突然转过身望着她,轻声道:“窈窈,我送你发簪,是想与你结发之意。”
“嘭——”
沈怀璧话音刚落,夜空中突然炸开了烟花。
烟花声盖过了沈怀璧的声音,宋窈只听见沈怀璧嘴在动,却没听见他后面说的是什么。
周遭人声鼎沸,所有人都在看天上的烟花,只有宋窈与沈怀璧二人,眼里只有彼此。飒沓的烟花似流星一般,短暂的发出耀眼的光芒之后,便倾泻陨落了。
过了好一会儿,烟花才燃尽,街上又恢复如常。宋窈怔怔望着沈怀璧:“你刚才后面说什么?”
“我说。”沈怀璧朝前一步,站在宋窈面前,眸色温柔忐忑望着他,然后又重复了一遍,“窈窈,若我殿试能摘得前三甲,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上一辈子,他们之间是父命之母媒妁之言。这一辈子,却是沈怀璧亲自站在她面前求娶。
宋窈望着夜色中的沈怀璧,心里骤然陷下去了一角,她俏皮一笑,不答反问:“那若是你不能摘得前三甲,你便不愿意娶我了么?”
“不是,我此番是会元,且之前陛下曾对我的文章赞赏有加,若不出意外的话,我明日殿试,定然能……”沈怀璧话说到此处,蓦的顿住了。
因为宋窈突然倾身,一把抱住了他。
沈怀璧怔了怔,就听宋窈娇嗔说了句,“傻子”,沈怀璧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刚才宋窈那话是应允的意思。
沈怀璧一贯守礼,可今夜,他却难得僭越了一次,抬手圈住了宋窈的腰。继而低声道:“待明日殿试结束后,我便让我母亲遣人去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