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窈今日来邕王府,是为沈怀璧一事而来。两人扯了会儿闲话之后,宋窈便指着前面的亭子:“郡主,我累了,我们进去歇会儿吧。”
青萝郡主应了,又命侍女们上了茶水果子。
两人落座后,宋窈同青寐与小喜道:“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你们都下去吧。”
青寐不愿意离开,毕竟顾甑是要她‘贴身保护’宋窈来着。可如今宋窈既发话了,她又不得不从,只好行过礼退下了。
但在退下之前,青寐飞快看了青萝郡主一眼,眼里的警告一览无余。
她好歹也是个郡主,青寐一个婢女,竟然敢这么对她!青萝郡主气的捏紧了手中的茶盏,毫不示弱瞪了回去。
青寐没同青萝郡主纠缠,只低头离开了。
待亭中只剩下她们两个人时,宋窈才说出今日登门的来意:“郡主,你能不能同我说说沈怀璧。”
“哐当——”
青萝郡主手中的茶盏顿时摔了个粉碎。
“郡主。”宋窈疑惑看着青萝郡主,她不明白,自己刚提起沈怀璧,青萝郡主的反应,为何这么大。
青萝郡主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她忙敛了神色:“没事,你怎么突然想问他了?”
“我今日过来时,在街上看见刘若贞的弟弟了。”宋窈并未一上来就说玉佩一事,而是寻了个切入点,“然后我就很好奇,沈怀璧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竟然能让刘若贞为她做到这一步?”
宋窈这话听着没毛病,但青寐郡主有些犯难了。
之前顾甑曾警告过她,不准在宋窈面前‘胡说八道’,但如今宋窈主动问起沈怀璧了,她说还是不说?
短暂的沉默之后,青萝郡主做了决定。
顾甑只说,不许她在宋窈面前‘胡说八道’,但如今宋窈问到了沈怀璧,她只说沈怀璧,不说宋窈与沈怀璧从前的种种,应该就不算‘胡说八道’了吧。
“怀璧哥哥是沈家长子,他性子温润如玉,是上京出了名的无暇公子呢!除此之外,他十八岁那一年一举高中,被先帝钦点做了状元郎……”青萝郡主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噼里啪啦说了许多,而且言语间全是溢美之词。
从青萝郡主口中,宋窈已大致听出,沈怀璧是个光风霁月的温润公子。
可是这位光风霁月的温润公子,为何要在他们各自婚嫁后,偷偷让人交给自己一枚玉佩,还说了那么暧昧的两句诗?这不该也不符合他的身份?
电光石火间,宋窈蓦的明白问题所在了——
她蓦的抬眸看向青萝郡主,突兀打断青萝郡主的话:“郡主,沈怀璧如今身在何处?”
青萝郡主神色微变。如今宋窈失忆了,将顾甑当夫君,又十分信赖顾甑。出于对沈怀璧安全的顾虑,青萝郡主并未告诉宋窈,沈怀璧如今已在盛京这话,只道:“他如今应该在流放的路上,怎么了?”
“你确定?”宋窈又问了一遍。
青萝郡主心虚点点头:“应该是吧。沈家刚过完年就被举家流放了。”
若沈怀璧被流放了,那为何昨日霓裳坊的女掌柜,却说那枚玉佩,是她家主人沈怀璧交给她的?究竟是谁在撒谎?!
“怎么了?”青萝郡主这下也察觉到了宋窈的不对劲儿。
宋窈想了想,从袖中掏出那枚玉佩,递给青萝郡主:“郡主可认得这枚玉佩?”
青萝郡主一眼就认出来,这是沈怀璧的玉佩。
“你确定你没看错?”
“我确定。这枚玉佩是有一年怀璧哥哥生辰,你送给怀璧哥哥的生辰贺礼。怀璧哥哥十分爱惜这枚玉佩,日日都佩戴着。”青萝郡主将玉佩翻来覆去看了好几眼,佯装不经意问,“窈窈,这枚玉佩,怎么会在你这儿?”难不成沈怀璧已经找过宋窈了?
宋窈正要答话时,园外突然传来匆促的脚步声。
很快,一个膀大腰圆的仆妇便跑了进来,神色慌乱道:“郡主,不好了,王妃突然晕过去了。”
关于沈怀璧和玉佩这个话题,只得被迫中断。宋窈与青萝郡主过去时,邕王妃的院中已经围了许多人,先前见过的大夫正在为邕王妃施针。
而邕王妃躺在纱帐里,双目紧闭,唇色苍白惨淡。
青萝郡主身形踉跄了一下,要不是宋窈扶得快,她整个人便跌了下去。宋窈扶着青萝郡主,安抚道:“郡主,您别怕,王妃娘娘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会有事的。”
青萝郡主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呆呆望着邕王妃,不停地流眼泪。
宋窈一直在邕王府待到了日暮时分,看见邕王妃醒来之后,她才告辞离开。却不想,一出府门口,就见他们府里的马车停在那里。
是早上那一辆,宋窈只当是青寐他们回府寻的,便也没多想径自要往马车上去。
却不想,甫一撩开帘子,便见顾甑坐在马车。
宋窈愣了愣:“夫君,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回府。”说话间,顾甑伸手,将宋窈扶了上来。
马车辚辚行走,宋窈无意碰到小桌子上凉透的茶水,便知顾甑应该等了很久。宋窈不禁觉得奇怪:“你今日怎么不进去找我了?”平常但凡她出门,顾甑都恨不得跟她时刻黏在一起。
“怕你不喜。”
宋窈被噎了一下,旋即便挽住顾甑的胳膊:“怎么会呢?”
“那若再有下次,我直接进去接你?”顾甑看着宋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