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是小嫂嫂的夫君,比起她,小嫂嫂当然跟他比较亲近,于是赵鸯只好悻悻坐回去,歇了给黎凝夹菜的心思。
黎凝见小姑娘被打击,只好出言安慰:“多谢表妹好意。”
赵鸯这才又笑起来。
然后,黎凝就冷落自己碗里的那块笋,筷子扒着边上的饭。
裴濯哪里会不懂她什么意思,她就是嫌弃那块笋是用沾了他口水的筷子夹的。
实则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他们口涎都已经交换好几回,这点情况实在不足挂齿。
裴濯又夹了块鸡肉,用一种丈夫极其宠爱妻子的语气对黎凝道:“阿凝,多吃些。”
黎凝筷子险些拿不稳。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足以一大桌子的人都听见。
其余人立刻眼观鼻鼻观心,菜都不夹只顾蒙头吃米饭。
赵鸯在对面惊讶地看着他们。
内心感慨,小表哥跟小嫂嫂感情真好啊……
以黎凝对裴濯的了解,她要是不现在把那块笋和鸡肉吃掉,裴濯就会给她夹更多,她要是一直不吃,就会让别人看出他们夫妻二人感情不合,到后面更难收场。
于是,黎凝只好夹起那块笋,闭着眼含进嘴里。
她露出这种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在以身试毒。
那块笋被她小心翼翼嚼碎,香脆可口,唇齿都是鲜嫩的汁水。
黎凝咽下去,发现好像也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可怕。
吃那块鸡肉时便轻松许多,黎凝已经能够做到神色自若地吃掉。
裴濯很满意她的表现。
用完膳,便是戏班上台唱戏。
这还是罗氏根据裴夫人的喜好来的。
临到宴席尾声已是黄昏,众宾客纷纷道别。
今日下来,除了对裴夫人生辰的祝贺,便是贺喜裴府新进门的儿媳。
等送完宾客,再收拾好庭院的狼藉,都快戌时。
长公主的生辰宴要么是会宫里举办,要么是在长公主府只她们母女二人简单用下晚膳,黎凝这是第一回 帮着张罗生辰宴,有些疲惫。
“余下的明日再说。”罗氏叮嘱道:“郡主早些回去歇着。”
黎凝点点头,不过今日主要还是罗氏在操劳,她更辛苦。
“嫂嫂累了一天了,也快些回去休息。”
与黎凝分开回到倾云堂,一直到进了内间的门,罗氏唇边一直维持的笑才忍不住垮掉。
看着妻子怏怏不乐的脸,正在案上处理公务的裴澈走上前来,温声询问:“怎么了?是谁惹你不高兴。”
罗氏哀怨地看他一眼,责怪:“还不都是因为你。”
裴澈一头雾水。
他有些公务明日要呈交,无奈只能提前离席来处理。
他牵起她的手,立刻认错:“都是我不好,下回定等你一道回来。”
罗氏说的不是这件事,她耍小脾气地甩开他的手,自己坐到凳子上生闷气。
向来温婉可人的妻子,不知受了什么委屈,也只有在进房门,在他面前才敢表露出来。
他在她面前蹲下,仰望她眼,心疼道:“谁欺负你了,你尽管说出来,为夫替你去报仇。”
他的手拿拿笔还可以,打人这种事就算了罢。
罗氏感到好笑,又笑出哭腔,在裴澈抱住她后总算愿意告诉他。
原来今日来的宾客,在面对裴府的两个儿媳时,多是对黎凝的夸赞,无论是身份,还是容貌,他们都对黎凝赞不绝口。
对黎凝的满意态度仿佛黎凝也是他们儿媳。
可她才是长媳,这次宴席也都是她在操劳,没有功劳都要有苦劳,结果他们注意力都在黎凝身上,半点儿不提她。
其实罗氏心里清楚,那些亲眷不看重她都是因为她的身份。
她小门小户出来的,学识不渊博,容貌也不是那种一眼就令人惊艳到难以忘怀的。
唯一能拿的出手都也只有她现在是裴澈妻子的身份,沾他的光。
在与黎凝对比之下,那些人当然更愿意接近黎凝。
就连赵鸯,罗氏嫁过来几年了,赵鸯都没对她那么热络过,今日第一次见黎凝就与她那么亲近。
她在裴府安分守己,做着一个长媳该做的一切,但没有人会记着她的好。
罗氏越说越委屈。
裴澈手一下一下轻轻拍她背,宽慰道:“他们关注郡主是因为郡主最近才嫁进来,对他们来说是新鲜事。你想想你刚嫁过来时候,那些亲眷是不是也都对你很关切?”
罗氏止了哭声,觉得有些道理。
裴澈继续道,“什么身份不身份的,你与郡主现在都是裴府儿媳,府中下人对你们是一样敬重,与那些一年见不着两面的人无甚干系。”
裴澈心中也明白,自己妻子嫁给他之后很在意身世这事,两人身份差距大,如今又来了个比她身份高得多的弟妹,还是母亲自小看着长大、受母亲偏爱的,罗氏内心当然会不平衡。
甚至她自己都有心想与黎凝搞好关系。
可惜裴澈与裴濯,两人虽是亲兄弟,但也无多熟稔,中间隔了六年未见,再见时裴濯已是沉默寡言的小少年,哪里还会跟他这个兄长亲近。
不然这两妯娌关系能比现在还好,罗氏也不用费那么多苦心。
裴澈内心叹息,目前他也只能再加把劲,争取早日升迁,这样罗氏跟着他地位也能抬高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