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仿佛看到了年少时的自己。
“娘娘……”
“所以啊，当初我就与身边的人说过，若是我不是现在的身份，也许我们还能成为知交好友。”章皇后温声道。
姜娆是真的没想到，章皇后竟是这样想的。
章皇后这时又摇了摇头：“这些话，我平常也不能与谁说，这会儿说起来倒是没个完了……”
“今日寻穆夫人过来，是想问问穆夫人，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做些事。”章皇后道，“原本先前在与北疆的互市谈判结束之后我就想请了穆夫人一叙的，不过那时已经临近年底，我想着反正也不着急，待年后也是一样，却不想……”
却不想，又出了梁王府这么件事儿。
姜娆心中微微一动。
章皇后先是与她说了自己年少时的事，又问她愿不愿意一起做些事……
做什么事？
在姜娆的猜测中，章皇后温声道：“这世上的女子总是被森严的礼教重重束缚住，极少有女子能像穆夫人一样做自己想做的事，就连我，也一样做不成女先生……”
“我想着，我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那么，我希望，这大安朝的女子，至少有些可能，去做她们想做的事……”
“想经商的可以经商，想安于家宅的可以安稳地待在后宅，想读书的可以读书，甚至是把书读好……”
姜娆看着章皇后。
此刻的章皇后穿着常服，并未着那能彰显她身份地位的礼服，但当她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当她面上露出笑容时，姜娆却真的从她身上领会到了“母仪天下”四个字。
有些人，他所经历的苦难，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经历一次。
也有一些人，他经历了苦难，便希望其他人不要像自己一样为苦难所困。
章皇后，她显然是后者。
章皇后侧头看着姜娆：“当然了，这些也只是我所希望的而已，也许凭你我之力并不能做到这些，便是如此，我也想让这世间的女子能看到这不同的可能……”
在天下女子心里种下一颗种子。
至于，能发出什么芽开出什么样的花，便要看她们自己了。
第453章 发现了吗？
许久之后，姜娆才轻轻呼出一口气。
“娘娘……”她道，“您是一个……”
“让人钦佩的人。”
姜娆最后下了定论。
就拿姜娆自己来说，她是只顾自己的人，顶多也就是关心一下周围的人，至于其他人，那并不在她关心的范围内。
可章皇后显然不是。
听姜娆这样说，章皇后笑着摇了摇头：“当不得‘钦佩’二字，也许，我也只是因为年少时心中存了遗憾，所以才想看着其他人能做他们想做的事。”
哪怕，那个人并不是她。
姜娆觉得，就算如此，也是足够让人钦佩了。
章皇后道：“若是穆夫人有意，待梁王府叛乱之事彻底结束之后，我们再从长计议吧。”
姜娆点头。
不过……
“娘娘，您有这样的想法……”姜娆的话说了一半就又顿住了。
她只是想着，哪怕章皇后是皇后，想要做这样的事，也必定是要面对许多的阻力的，更何况隆誉帝那一关还没过呢。
章皇后淡淡道：“皇上……我与皇上相伴多年，对皇上也算是有几分了解，皇上啊，并不是那等小肚鸡肠之人，而是非常有容人之量，他能容得下这世间的女子这点小小的自由的。”
语气虽平淡，但话中却分明透出了对隆誉帝的信任，以及……
爱恋？
姜娆若有所思。
章皇后也没等她说话，起身道：“好了，今日已经耽误你许久了，你再不回去，家里两个孩子就该想娘了……”
“至于别的，等大安朝真正安定下来，咱们再议也不迟。”
姜娆便也没再说什么，被常嬷嬷送出了坤宁宫。
待常嬷嬷回来，却发现穿着一身明黄龙袍的隆誉帝，此时正站在殿外一根柱子一侧，也不知在这里站了多久了，先前她送姜娆出来时，竟是没有注意到。
“皇上！”
常嬷嬷连忙行礼。
隆誉帝摆了摆手：“你们都下去吧。”
常嬷嬷有些担忧地看了殿内一眼。
也不知道，皇上有没有听到娘娘与穆夫人的话……
但再怎么担忧，隆誉帝发了话，常嬷嬷也只能带着殿内的宫人退下。
“皇上？”章皇后听到常嬷嬷的声音，有些诧异地看向殿门处：“您何时来的？”
“刚到。”隆誉帝进了大殿，执起章皇后的手，拧着眉头道：“毓华，你该多穿点，手这么凉……”
自从生了小皇子后，章皇后的身体就变得极为虚寒。
章皇后笑了笑：“皇上，如今已经开春了，天气已经暖和许多了，也就您会觉得我穿少了……”
说话间，这对大安朝地位最尊贵的夫妻一起坐了下来。
“方才朕见着常嬷嬷送了穆夫人出去。”隆誉帝道。
章皇后将茶盏往隆誉帝那边推了推，道：“是，知道今日皇上召了穆夫人入宫，我便让人去请穆夫人过来说了会儿话。”
“毓华……很喜欢穆夫人？”隆誉帝斟酌着问。
章皇后浅浅啜了一口茶，将茶盏轻轻搁在桌上，轻声道：“这世间女子，能如穆夫人这般的，可谓是凤毛麟角，我自是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