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观抬起眼望向她,沈聆妤不习惯这样的对视,悄悄转开了眸。
“我有那么难看吗?”谢观笑问,“还是胆子小,害羞不敢看我?”
“我才没有!”沈聆妤反驳,立刻转回眸,鼓起勇气来回望。
四目相对,谢观收起几分玩笑,正色了些,语气也认真了些:“我今日才知晓,你本抗拒嫁我。是陛下囚了康晟世子,逼你答应这门婚事。”
沈聆妤脸上的表情僵住。
这件事情,像一根刺埋在她心里,让她这段时间时不时锁眉烦心。她知道这件事情会是一个隐患,会横在她和谢观的未来里,也很可能会破坏她从前对婚姻的所有憧憬。
她也知道谢观早晚会知道这件事情,也许该她主动解释些什么。可她又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事理应坦荡,去辩解好像自己做错了事实在憋屈。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谢观现在会主动说起这件事。
谢观没有让沈聆妤烦躁纠结太久。他继续说:“我不是来要答案的。”
沈聆妤眼眸轻转,疑惑又怀疑地看着他。
谢观笑笑:“我只是想告诉你,婚书上写不离不弃白首相携。我们有最好的现在,还有余生几十年。过去如尘如土不值一提,不管你以前喜欢过谁都不重要。你是我求娶回来的,一辈子这么长如果不能让你喜欢上我,不是你的错,是我的无能。”
沈聆妤愣愣望着谢观的眼睛,她在他的眼底见到了从未见过的星河。她后知后觉自己的眼睛有一点湿,实在是丢脸,她赶忙偏过脸去。
谢观视线下移,望着她局促搭在腿上的手。他握住她的手,说:“聆妤,我很喜欢你。所以希望你也能像我喜欢你一样喜欢我,越快越好。”
“你别说了……”沈聆妤翘着唇角推开他的手,人也从躺椅站起身,想要逃开他让人脸红的话语。
谢观跟着站起身,握住她的手腕,又顺势一带,将人带进怀里,面对面拥着她。
沈聆妤的手抵在他胸膛轻轻推了一下,没推开,她便也没有再推却。
谢观垂眼望着她,说:“聆妤,帮我一件事。”
“什么事呀?”沈聆妤抬眸,望见他眼底的笑意。
谢观含笑不言,只是望着她的眼睛低下头,将吻轻轻落在她微红的脸颊。
沈聆妤的心跳好似停了一息,紧接着愉悦地快速跳动起来。因为他这轻轻的一个吻,也不仅仅只是因为他的这一个吻。
脸上发热,沈聆妤知道自己一定脸上红得厉害。偏他又盯着她看,她低下头,将眉心抵在谢观的胸膛,去藏自己红透的脸颊。
谢观摸摸她潮湿的发,又低下头,将一个更温柔的吻落在她的头顶。
屏风朦胧映着两个人相拥的影子。谢观盯着两个人的影子,眸色晦暗下去。不管她心里曾经装过谁,他都要将其挖去,取而代之。
她必须爱他,她只能爱他。
“对了,为什么又不跟着父亲出征了?”沈聆妤询问。
“父亲病了,此役也不去。”谢观皱了眉,从刚刚的情绪里抽回神。
沈聆妤讶然抬头,急问:“父亲怎么了?”
“没事。”谢观道,“事情有些复杂,过两日我详细与你说。我这是赶回来看你一眼,一会儿还要往前院去。今晚大概很晚回来,不用等我。”
沈聆妤点头,向后退了一步,退出他的怀中,道:“你有事情就去忙你的。”
她送谢观到门口,目送他走远,才折回来,坐在窗下擦头发。夏日天热,头发几乎已经干透。
她推开窗扇,外面的濛濛细雨已经停了,只有枝头花木上的一层水雾证明细雨曾来过。
她抬头,用指尖轻轻碰了一下自己的脸颊。
玉芝偷笑,拖着长音打趣:“郡主这两日闷闷不乐,咱们怎么哄都不行。姑爷过来一趟说几句话,就雨过天晴啦!”
沈聆妤回头瞪她,抓起细口瓶里的一支嫩枝朝她扔过去。
玉芝“哎呦哎呦”地叫,“郡主要打人啦!”
“不打你对不起你这咋咋呼呼的样儿!你要气死我!”沈聆妤起身追过来,她说着气恼的话,脸上却带着一点笑。
玉芝赶忙躲到玉薇身后,笑着喊救命。
玉薇也跟着笑。
一室少女打闹的笑声。
那边,谢观去了长兄谢叙那里。谢家九郎,只有大郎谢叙与谢观同父同母,偏偏谢观与其他兄弟都很熟悉,唯独和长兄极少接触。
一是因为谢叙大多时候在军中,二是因为谢叙性格冷硬威严,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除了谢坚,最惧他,就连其他几房的长辈说话也不敌他有用。
说起来,谢家九郎,唯独二郎谢琉和谢观成了家。归根溯源,还是因为谢叙。
谢叙今年二十有七,却因为边地未平战事未休为不愿成小家。长兄如此,下面的弟弟们自然效仿。
谢叙正皱眉翻看厚重的名册,听见脚步声抬头见是谢观,眸中凝重稍松,道:“允霁,此局虽破,可陛下既然已经生了歹心,你留在京中万要留心。”
谢观点头,道:“兄长也是。我打算将凌鹰卫赠与兄长,虽不敌千军万马,也能尽些力。”
谢叙摇头:“你留着。凌鹰卫是父亲为你建立,这些年你自己将其壮大。谢家男儿可以战死,家中女眷却不能枉死。凌鹰卫留在京中,许有用得着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