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芝和玉薇听见响动才进门服侍她起身。
沈聆疑惑望着床边,问:“他一早出去了?”
“姑爷昨天晚上把您送回来,就出去了,还没回来呢。”玉芝答话。
沈聆妤蹙了蹙眉,有点不高兴。
等沈聆妤梳洗好,刚坐在梳妆台前梳发时,谢观回来了。
“醒了?还以为你能睡到中午。”谢观走过来。
沈聆妤从面前铜镜望着逐渐靠近的谢观,没吭声,一下又一下梳着头发。
玉芝和玉薇对视一眼,识趣地悄声退下去。
谢观立在沈聆妤身后,将手搭在她的肩上,弯下腰下巴抵在她的肩上,从铜镜去看她的脸,问:“有没有醉酒后头疼?”
“哼。”
沈聆妤将脸转到一边去。
谢观诧异地挑了下眉,绕到她对面,捧着她的脸,让她与他对视。“怎么不高兴了?谁惹你生气了?”他问。
“哼!”沈聆妤揪着眉头,用力瞪他一眼,“你现在就开始夜不归宿了!”
谢观颇为意外地深看了沈聆妤一眼,继而轻笑了一声。他凑过去,亲亲沈聆妤的脸,说:“好,再也不会了。不管多晚,以后夜里都会回来。”
沈聆妤眼珠子转了转,心里一瞬间产生了疑惑。她是不是不该这样说?显得好像她舍不得离开他似的……如此一想,她心里那点不高兴烟消云散,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地伸手去推谢观,糯声:“你走开,我要梳头发了……早不回来晚不回来你一进来玉芝都不给我梳头发……”
她絮絮嘀咕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谢观拿过她手里的梳子,帮她绾发。他说:“今日想出去逛逛吗?金香楼好像有拍卖。”
谢观对金香楼有着特殊印象,那里是他第一次见沈聆妤的地方。
“好呀。好久没去过了。”
两个人出府时,在花园里遇见了谢云。谢云听说他们要去金香楼,也要跟去。
谢云微笑着,道:“我是不是太不懂事了,耽误七哥七嫂了?”
“怎么会。小八就该多出门走一走才是!”沈聆妤赶忙说。
谢云因为身体不好,极少出门。今日他忽然想出去走走,谢观和沈聆妤自然高兴同往。
金香楼永远都那样热闹。
沈聆妤和谢观坐在一起闲聊着,时不时被展台上的拍卖品吸引了目光。
惊夜隐在暗处,看着侃侃而谈的谢观直皱眉。
他和谢观分开也没多久,他不得不思索谢观何时变得这般健谈了?
沈聆妤不经意间抬眼,看见原本坐在不远处的谢云不在座位。担心他身体不舒服了,沈聆妤环顾,看见谢云正走在上楼的楼梯上。她拽了拽谢观的衣角,问:“小八要去哪?”
谢观望了一眼,随口道:“找丹娘。”
丹娘斜倚在二楼书房的门口,手里捧着一份账本,正在翻阅。笑容犯了错似的低着头。
“又算错了。你这样,我怎么放心把金香楼交给你?”丹娘叹气。
小蓉红着眼,头更低。
丹娘转眸,看向谢云。
谢云走过来,朝丹娘探手,他张开手,一枚浅紫色的耳坠躺在他的手心。
丹娘脸色微变。上次她杀了人消灭罪证离开后才发现遗失了一只耳坠,这几日正担心会不会有后患。
“上次在小巷,你遗了东西。”谢云微笑着。
“多谢八郎。”丹娘抬眸,对着他妩媚一笑,从他摊开的手心拾起那枚耳坠。
她的指腹若有似无地划过谢云的掌心,让谢云的指端不由轻颤了一下。他眼睫轻动了一下,再道:“你要离开京城吗?”
“对京城太熟悉,觉得无聊。想出去做些别的生意。”丹娘款步经过谢云往楼下走,“八郎送来我遗落的东西,今日的拍品可有喜欢的?我当谢礼。”
谢云却有些心不在焉。他望着经过他身侧的丹娘,小心追问:“决定好去哪里了吗?”
丹娘提裙已经迈下了一级楼梯,她顿了顿,回眸嫣然一笑:“还没想好呢。”
谢云眼里悄然生出一抹黯然。
小蓉眨了眨眼,小声问:“丹娘,等您去了清元,我要是有解决不了的事儿能给您写信吗?”
丹娘回眸,给了小蓉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再用手里的账本卷起来敲了敲她的头。丹娘没有再看一眼谢云,笑盈盈往楼下去。
她不想招惹谢云这样的人。她招惹不起。
“清元。”谢云低声重复了一遍。
谢云下楼时,谢观和沈聆妤正要离开。谢云没走,他坐在一楼,远远望着丹娘。
他生来病弱注定不能长寿,医者曾诊定他活不过三十。如今父母皆不在,也算孑然。
比别人都短的人生,又岂能按部就班?
世俗乃尘埃,抖一抖就落了。豁然开朗之后,谢云忽然决定肆意一把,去追寻他的本心本愿。
沈聆妤和谢观在外面逛了大半日,踩着落日的余晖归家。沈聆妤望着荼蘼的晚霞,恍然:“时间过得好快。”
谢观顺着她的目光望了一眼,道:“因为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时间当然过得快。”
沈聆妤抿了抿唇,小声嘀咕一句“不害臊”,提裙快步迈进门槛跑进屋里去。她心情愉悦地吩咐玉薇准备水,在外面跑了一天,一回家迫不及待想要舒舒服服地泡个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