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她在祝忆家中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对她的。现在他们的身份颠倒过来。
为了照顾病人, 她把家里最厚实的毯子裹在了祝忆身上。
如果祝忆想要的话,她前两天特意去十几公里外的超市里买回来的豪华版泡面也可以给他。
家里没有能够给男性穿的衣物, 云昭挑了自己最大号的短袖丢给祝忆。
祝忆起初没明白过来这是给他的,身体下意识接过云昭给他的衣服。
当反应过来后, 他又慌乱地将其还给了云昭。
柔软布料上淡淡的薰衣草香味散发在空气中, 很好闻。
祝忆想, 抱着她的衣服入睡也许对治疗他的失眠很有帮助。
他的脸更烫了,不知是感冒烧得还是因为发现自己的念头太过龌龊。
祝忆最后穿着他自己的衣服躺到床上。
云昭担心他的病情严重,决定在祝忆的房间里呆一会儿。
祝忆的西装外套被挂在刚进门处跟手机一起晾着,原本平整的白色衬衫在这一日的波折下被拧得有些皱巴。
头发凌乱不堪,而且身上裹着的、云昭给他带来的毯子,还是带着土兮兮小花图案的珊瑚绒毯。
祝忆少有狼狈的时刻,今天可以入选他这一生狼狈瞬间之最了。
他喝了很多热水,而且云昭的毯子让她开始冒汗。
生姜有发汗解表的功效,适合受凉时食用。然而云昭那小小一碗粥里放了足足一整颗生姜。
用料实际上没什么大问题,但用量却太多,导致过补了。
祝忆努力想让自己看起来健康,但那烫得酡红的脸颊出卖了他。
他热得要命,好几次都想把身上的厚毛毯推到一边,可想到这是云昭亲自为他盖上的,又生生忍住了。
冷感冒的时候不能再着凉了。他如是劝告自己。
云昭看到祝忆出汗就准备把给他的毯子收回来。还是系统及时阻止了她。
倒也不怪云昭没有经验。这是她头一次照看病人,不免会有点手忙脚乱。
她跟谢渝在一起的时候,他从来没有生过病。谢渝一辈子注重养生锻炼,直到云昭死的时候身体都是板实健康的。
宴徊就更不必说。
“抱歉。”祝忆裹着云昭给他的毯子,闷声说:“给你添麻烦了。”
“不会。而且……”
云昭别过脸,有点不想承认,“你是在喝完粥后忽然间严重的,也可能它的原因……”
祝忆严肃着脸否认:“感冒通常就是赶在晚上严重,我本来就要发烧的,不过是恰好在吃完你煮的粥以后。”
他的字字句句都说在了云昭的心坎上。
当然了,如果祝忆能够昧着良心夸两句云昭的粥好喝的话,她大概今夜就要开心得睡不着觉了。
云昭被他的话说服了。
祝忆无比珍惜能够与云昭独处一室的时光,可是当瞥见已经近十点钟的手表时,他没打算用牺牲云昭的睡眠来满足他的私欲:“你回房间休息吧,已经很晚了,不必照顾我。”
云昭在原地踌躇片刻。
她继续留在这里好像也没什么用处,还会打扰到他休息。
“晚安。”祝忆哑着嗓子说。
他的嘴唇红得厉害,那双仿佛被一层薄雾遮住的灰眼睛直直地望着云昭。
头顶昏黄的床头灯打在他微红的脸上,还有凌乱的头发上。即便是再周正的五官,在这样的色彩下都会显得意味古怪,何况祝忆的长相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怎么正经。
云昭看着他的脸,忽然发现祝忆除了眼睛以外,嘴唇也是一样的好看。
她不由得多看了会儿。
“晚安。”她带上祝忆的房间门。
祝忆出神地看着房门的缝隙缓缓合上,直至外面的光线被彻底隔绝在外。
人在生病的时候总会有一种莫名的无力感,祝忆产生了想要把云昭留在身边的自私念头。
他想要她可以继续陪着他。
早知道,就把她的衣服留下来了。
祝忆厚颜无耻地想到。
*
第二天早上,祝忆的烧退了很多。
他的感冒来得快去得也快,昨晚分明还很严重,过了一晚上居然好多了。
云昭的粥虽然补得过头,不过前半夜发烧出完汗,之后温度就慢慢降了下去。
祝忆嗽了嗽嗓子,发现喉咙里好像有个滚烫的发动机似的,热乎乎的,很疼。
那碗葱姜含量过高的粥让他上火了,说话时像是嗓子里含了个空荡荡的洞。
他的力气恢复了点,便说:“早餐我来准备吧。”
云昭还没有残忍到让一个病人来准备早饭,摇摇头说:“不,你好好休息。”
祝忆还想说什么时,云昭已经卷起袖子跃跃欲试。
她并没有意识到,由她来做饭才是对祝忆最大的残忍。
有了昨天的经历,祝忆心中隐隐感觉不安,但他还是抱着一丝希望,把厨房交给了云昭。
半个小时候,祝忆坐在餐桌上,看着盘子里的不明物陷入沉默。
他发现,昨天的白粥好像是她的超常发挥。
反观云昭,她给自己端出来一碗豪华版泡面。
“……”
祝忆扫了一眼,发现她居然还给自己加了一大块牛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