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云昭将她的房子退掉。
当初她跟房东老太太说好的要租两个月,现在只住了不到一个月时间。
老太太推着老花眼镜一点点按着计算器准备算房租和违约金的时候,被祝忆低声阻止住。
“您不用算了。”他给房东老太太的账户里转了笔钱。
老太太不怎么会用手机,看到手机上多出来的一大笔余额时,用手擦了好几下眼镜,思考她的老花镜是不是也不好用了。
祝忆在这时候说了句:“房子很好,我想一直租下去。”
闻言,云昭茫然地看了他一眼。不是说来退租的吗,怎么改成续租了?
好吧,他有钱,随他高兴好了。
房东老太太的那间复式小房子地段其实很差,周遭交通不便,医疗、商超通通没有。
平时极少会有人租那间房,价格一降再降也无济于事。不过即便如此,她还是会隔三岔五地去打扫。
确认并非是自己看花了眼,老太太脸上的皱纹乐得笑成了一朵花。
“白头到老!”她看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用带着浓重口音的家乡话发出了她有生以来最真诚的祝福。
云昭没听懂,但祝忆常在外地出差,听惯了这些含糊的方言。
他用一种满怀期许的口吻,小声对房东老太太说:“会的。”
临走的时候,房东为了感谢这笔意外财富,用她的大嗓门把她烦人的老头子喊出来,叫他把早晨捕来的最新鲜的海鲜都给他们。
祝忆当然拒绝了。
他总不能把螃蟹也带到飞机上去。
不过当他看到云昭恋恋不舍看着那几只肥螃蟹时,又想:家里应该买一架私人飞机的。
这样她就可以把它们都带回去了。
回到沿滨市的路途中,祝忆始终紧攥着云昭的手,好像一旦放开,她就会立马变成一只小鸟飞出他的手心似的。
他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神态有些恍惚,有点分不清自己现在是在现实中还是在梦里。
祝忆还是没办法彻底相信他们真的开始交往了。
到沿滨的路程只有不到两个小时,他们很快落地。
先回去的是颜家。
叶琳溪开门时看见是他们俩人,意外了好一会儿。
云昭回来得仓促,赶飞机的前一天还在匆匆忙忙地收拾行李,今早还跟祝忆一起续租房子。
故而她并未来得及提前告知叶琳溪跟颜明自己要回来的事情。
“叶阿姨。”祝忆叫了一声,便跟在云昭身边,偶尔低头看一眼她的手心。
云昭不好意思在长辈面前跟祝忆卿卿我我,临进门的时候就没再跟他牵手。
叶琳溪的视线在两人之间不断徘徊,十分敏锐地察觉到他们之间气氛的微妙不同。
她脸上挂着想忍却没能藏得住的笑,假装自然地接待了祝忆。
祝忆在颜家还没安生坐下几分钟,一通来自公司的电话打了过来。
他悄悄用余光瞥了一眼云昭,不大情愿地接通了电话。
打从祝忆踏入沿滨市的土地上,工作上的电话便接踵而至,就连陈君华叶打来电话询问他是否已经回来了。
她的语气还算轻柔委婉,但祝忆从她的声音中听出了几分急切的意味。
他父母好几年没有操心过公司的事务,对公司目前的许多状况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就全部了解。
这一个月来还是积攒了几件需要祝忆亲自解决的紧要工作。
祝忆对电话那头应了几声,挂断前说了句:“四点前到。”
云昭抬头,“要去公司了吗?”
祝忆忽然感觉难以说出口。他好不容易才跟她在一块,却连一天的温存都没能体会到,就得暂时离开她了。
然而他又不得不去。
“……嗯。”
云昭起身将他送到门外。
祝忆转身离开前,与她对视了一眼。
有叶琳溪在一旁,祝忆没办法向云昭索要离别吻。
他想再牵一下云昭的手,却担心这动作太明显,云昭会不好意思。
在叶琳溪看不见的角落,他准备去牵云昭的那只手轻晃过去,最终只是用左手眷恋地勾了下她的小指。
*
之后的几天,祝忆连晚上都是在公司度过的。
他忙得焦头烂额,甚至没办法在吃饭的时候跟云昭说说话——他的午餐、晚餐全部都被安排了应酬。
晚饭后还要接着处理之前压下来的工作,直到深夜才能够放下笔电看一眼手机信息。
他很想在每日的工作结束后打电话给云昭,那这念头只存在于脑海里,没有付诸行动过。
云昭平常睡得早,祝忆每次点开通话页面都是犹豫很久,最后放弃,切出界面,小心地发个晚安给她。
云昭从来没有及时回复过他的晚安。
她不像祝忆,不会失眠。
通常祝忆给她发消息都是晚上十一点钟,她早已经进入梦乡了。
但相对的,她早上起来看到信息也会顺手回一两句。
他们明明生活在同一座城市,每天的聊天内容却好像跨越了半个地球,时差相距极大。
祝忆在公司连轴转了一周,总算把欠下的工作补了个九成。
周五晚上,他结束一周工作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前往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