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是为了避开赵老大,可她又是为了什么?以八月中下旬的温度,在太阳底下多晒哪怕一秒钟都是煎熬。
云昭吃午饭的动作被频频打断,不大高兴地侧过头看他,“为什么你有这么多话?”
谢渝顿了下,“很少有人这么说我。”
尤其是上学期间。他在学校总是不怎么开口说话,经常被班主任评价为“沉默寡言的好孩子”。
不过他在面对她时,好像是有些多话。
谢渝反省了下自己,又觉得这不能完全怪他——是因为云昭太奇怪了,才让自己产生了好奇心。
他沉默了一会儿,不想说话,又不想就这么离开。
恰在此时,隔壁楼下大门传来声响。
谢渝一低头,看见从云昭家走出来一个五大三粗的中年男人,皮肤黝黑,走起路摇摇晃晃的,深绿色的背心被穿得很脏,后背几道黄色的污垢印子,瞧一眼便让人作呕。
他疑惑地想:这人是谁?是去隔壁串门的吗?
直到云昭出声。
“爸爸。”
底下的中年男人闻声,身体明显战栗了下,朝着楼上抬起头。
他的脸上蔓延着不自然的红,脸色有种不正常的精气神。
谢渝露出愕然的神情,他丝毫没把底下的中年男性跟云昭的父亲联想到一起,因为两人的形象差距实在太大。
——而且,还是个酒鬼。他皱着眉想。
“您刚回来,就又去喝酒吗?”云昭问。
乔父干笑两声。
就在谢渝以为她要劝底下的人别去时,云昭却朝他的方向偏过头,视线在他手里的炸酱碗上停留一瞬。
他感到奇怪时,云昭已经扭过头,对乔父喊道:“今天要是还带东西回来,我想吃炸酱面。”
谢渝:“……”
第5章 一封情书
由于转学,这个假期谢渝不需要做任何暑期作业。但他还是很自律地给自己安排了许多学习任务。
被谢家领回去的那段时间,谢渝的亲生父亲偷偷给了他一笔零花钱。
之后这件事被谢父的现任妻子佟菀发现,这才一怒之下把谢渝这个私生子打发来了A市。
谢渝用那笔零花钱买了不少拓展习题,把它们一起带了过来——也就是赵老大嫌重的那个黑色行李箱。
他去附近的超市买了个大瓦数的灯泡,总算是给二楼安上了灯泡,顺便给自己装了个台灯。
从傍晚一直学习到深夜,偶尔谢渝累了想出去透透气,不经意向右边看过去,披着被子的少女静静窝在凉席上,睡得香甜。
她大多数时候都没什么存在感,甚至有时候谢渝会忘记隔壁还有个人在休息。
像一只不喜归家的猫,通常人们不会将多余的目光落在它身上。
但若是它趴在屋顶伸个懒腰,你又很难不停下来驻足观望。
转眼到了八月底,学校报名日。
A市十三中从高二文理分完科之后就不再分班,故而对于从高二起就在学校的学生而言,报名流程很快就走完了。
带着书费去学校交给班长,领完书交了暑假作业之后就能够回家了。
但谢渝的报名手续就麻烦多了。
光是他的学籍档案转接就很耽误时间,包括他那复杂的家庭关系……
教务处的老师让他叫来监护人签字,谢渝犹豫了很久。
他的母亲赵樱半年前就去世了,没法签字。而若是让他的亲生父亲来,那佟菀大概率会生吞了他。
最后,他给赵老大打了个电话。
在办公室等了两个多小时,赵老大才骂骂咧咧地赶到。
匆忙签完字,大部分的老师已经回去了。可谢渝的分班还没办完,他对自己将要被分到哪里一无所知。
“只好到明天了。”教务处的老师看了看各个班级的花名册,对他说道:“记得来早一点,到时候我带你去找你的班主任。”
赵老大是从麻将馆里赶过来的。
他今天输了好几百,当头就被谢渝的电话叫了过来。老师在的时候还能勉强压住脾气,等一出校门,他就开始朝谢渝发脾气。
谢渝眼观鼻鼻观心,权当没听到。
他一句话也不反驳,表情却是轻松如常,赵老大越骂越窝火,最后反而把自己气伤到了。
他家也不回去了,又骂了谢渝几句,踹着兜里的钱跑去麻将馆了。
看这火急火燎的架势,估摸着今天一天都不能回家了。
谢渝饿了大半天,只好自己做饭。厨房里就剩下一棵白菜,再就是调料和米面等等。
他一翻冰箱,里面居然还有一小块没吃完的猪肉。果断被谢渝征用。
白菜切丝用醋腌了下,配上猪肉做了个酸菜肉盒,便带着碗上了二楼。
在二楼吃了几次饭,他发觉这里的视野非常好,有利于放松眼睛,便将这个用餐方式延用了下来。
隔壁的饭友恰巧也在,与往常一样坐在围栏上。
听见有人上来的动静,她回过头看了谢渝一眼,随后目光下移落在他手中的饭碗上。
她完全不懂得掩饰视线,看得谢渝有些不好意思。
他想了想,觉得自己挨点饿,少吃一个也不是不行。
“要尝尝吗?”
云昭立刻点头。
谢渝于是分了她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