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又是剧烈地闪了几下,终于慢慢恢复正常。
樊辰的目光从方瑶脸上的面具移开,重新落在了悬镜上。
一条头发丝粗细的黑线,从拳头大的变异金蚕蛊的嘴里慢慢吐了出来……
方瑶无比嫌弃地皱起了脸。
那黑线出来后便直接落在悬镜上,不安地翻转扭动,似乎想要逃跑。
樊辰极快地探出手,一把摁住了它最先冒出头的一端,黑线挣扎得更厉害了。
他盯着即将完全钻出金蚕蛊的墨蛊虫,激动地连呼吸都尽量屏住。
这一次,终于叫他给逮住了。
毛毯上趴着的方瑶,默默蠕动般像后挪了挪,然而待墨蛊虫彻底出来后,一道黑线还是从她衣服里面闪电般飞了出来!
“……”
樊辰只觉得眼前有甚么东西闪过,待他定睛一看,手下墨蛊虫的另外一端,竟被同样的黑线给死死缠绕住!
他不由诧异道:“你这是……”
“这不是我让它抢的!”
方瑶连忙撇清关系,“我什么也不知道,更不懂是为甚么。”
樊辰盯着从方瑶裹住身子的披风里冒出来的黑线,眼中快速闪过什么。
忽然,方瑶的低呼声让他瞬间回神。
“你、你的悬镜……”
樊辰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随即猛地松开手,眼前又是一闪,才到手的墨蛊虫便被那条黑线卷进了披风里。
他连忙拿起悬镜,里面四处乱转的黑雾此时紧紧缩在镜子的边沿。
樊辰心有余悸地松了一口气,方才他看到,那条黑线不止卷住了外面的墨蛊虫,还差点将他悬镜里的……
而方瑶更是惊讶。
悬镜里的黑雾原来也是墨蛊虫!
马车里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僵硬。
方瑶原以为按樊辰的性子,怕是马上就要眯起眼睛,冷冰冰地质问她。
谁知对方只是默默收起镜子,又将马车里的金蚕蛊尸体和铃铛收拾好,一言不发地掀开车帘出去了。
方瑶心里有些不安,樊辰不会以为自己故意吧!
刚才她看得清清楚楚,若是再晚一点,悬镜里的墨蛊虫就被她册子里的黑线给拽了出来……
等了好一会儿,外面没动静,只有老百姓们偶尔的交谈,和车轱辘在积雪上转动的声音。
方瑶又趁机翻出册子,果然多了一团黑墨。
她微微拧眉,将册子贴身放好。
接下来许久,樊辰都没进来,只是在风大了时,在外面将车帘拉得严严实实。
“我又不是故意的……”
方瑶取下已经恢复正常的面具,趴在毛毯上闭上眼睛,有些委屈地小声嘀咕一句。
突然,车帘被人掀开,樊辰皱着眉看她,“这么久了,你怎么还未睡?”
“……”
方瑶眼皮子抽了下,不由垮下脸。
这厮自己先前一言不发、一脸心灰意冷地离开。
让她心中惴惴,好像是自己做了甚么亏心事一般,一口郁卒之气堵在胸口,难受不已。
结果人家一出现,就问自己怎么没睡觉?
她是那种没心没肺的人吗?!
樊辰朝外看了看,放下帘子,抱着一包衣物进来,压低声音,商量道:“时候未到,再等等,这只现在还不能给你。”
“……”
第211章 往事和八卦
方瑶差点没把眼珠子翻出去。
这人什么意思?
明晃晃地说她觊觎他悬镜里的墨蛊虫!
事情的开始,不是他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的墨蛊虫吗?!
樊辰无视她扭曲的面容,继续道:“放心,待事情解决后,这些墨蛊虫全是你的。”
“你……”
方瑶觉得他们之间的误会有点深。
可不等她说些什么,樊辰已经将手里的衣物放在一旁,道:“不过光有墨蛊虫也是不行的,待你伤好后,还得勤加练习,才能是那个人的对手。”
方瑶顿住,瞬间心神一凛,“那个人是谁?”
樊辰抿了抿唇:“是……百年前召南蛊王的女儿。”
“啊。”
方瑶微微瞪大了眼睛。
“好了,那些也是以后的事情,你还是先好好歇息。”
樊辰不欲多谈,又叫杨高拿了些热好的食物与水,再次出去了。
方瑶陷入沉思。
百年前召南蛊王的女儿,就算她不按照古人娶妻生子的年龄来算,现在应当也是个耄耋老人了。
这么一个老妇人……就是樊辰口中的那个人?
而且听他的语气,这老妇人似乎极为厉害。
方瑶小心撸起自己袖子,略微使劲儿,便有肌肉轮廓显现出来,难道她……还打不过一个路都走不利索的老太太?
但是一想到樊辰那种人都打不过,方瑶登时又泄了气……
马车外面。
樊辰已经让杨高先回自己马车了,自己赶车。
自打离开了清神山,上了官道后,道路两旁一片银雪苍茫,除了路上的人,几乎看不见别的色。
他身上的悬镜彻底恢复正常,只余温热的体温,但里面的墨蛊虫却变得畏手畏脚起来,小心翼翼地缩在镜子边缘,不敢再乱动。
想起那条黑线,樊辰内心万分复杂。
原来竟不是从面具里出来的,而是从她的身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