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天色有些微亮,池景州松开手指,酒樽就落到地面,淌了一地的酒渍。
想她今早醒过来,身体不适,又要难受了。
赵晏打了个哈欠,“官家还是眯一会儿吧,等会儿还要早朝呢!”
他虽不知徐笙对自己为何如此的反复无常。
“你身边的那位张医女同你这么多年,还能忍耐着你的毛躁,她的性子想必是相当的温婉?”池景州思虑片刻,沉吟道,“不若去陪徐笙说说话。”
赵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如此?”
“宣王想清楚再开口。”池景州走向内室,回头警告的看着他,“污蔑天子,吾可以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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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景州此人行事严密。
早已经不是她认识的那位跑马遛园的小公爷,他是捏着她的腰肢不顾她心意,几乎要穿烂她的管家。
昨日和她睡了,今日就在她身边安插了新的眼线。可兰昭明却还没有回来的迹象。
他那人不会提上裤子,出尔反尔吧……
深呼吸一口气,倘若池景州真的说话不算数,好像自己也拿他没办法。
“可恶。”
“徐娘子就是有些气血两空,忧思过多。”张医女把脉后,如此说道。
徐笙见到医女张医女的时候,心里头就有这种感觉,不满的道,“他这不是找了另一个人,来监视我?”
“民女只是依着王爷的命令,给徐娘子看诊,其余的一概不知。”
哦,还是个嘴严的。
池景州可真是会用人。
张娘子倒是真开了口,说了个徐笙想不到的故事。张娘子家里并不富裕,全靠一亩三分地的收成换些银子,可是她有个出息的的哥哥从小刻苦读书。那一年,张娘子的哥哥中了进士,家里就把耕地的牛卖了换了盘缠,让他上京赶考,他这一去,肩膀担着的是一家人的前程。
却也是时运不济,张娘子的哥哥为了省几个铜板的住宿钱,住到了一间漏雨的客栈里。他苦苦撑到科考那日,却已经是头昏脑热,落笔写下的文章不如平常在家的习作。
放榜那一日,皇榜上只有上了名的才能入殿试,从头找到尾,没有个名字是他的。
不信邪,苦苦哀求放榜的官差,说家中是把所有的钱财供给他念书,都等着他回去。那路过的人就劝他,今年考不中,明年再考就是了。可他像是着了魔,性子倔起来一撞在城墙上,脑袋瞬间开了花。
等消息传回乡里,家家户户都只笑他们穷人家,念什么书呢?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老父亲也气急攻心去了,就剩下张娘子一人,做了这低人一等的女医。
“好听些是女医,遇见脏病的也常常弄得一手恶心。”张娘子道,“若是父兄还在,断然也是不会让我出来做女大夫的,”
徐苼听完后,久久的不能说话。她道:“官家上任后第一件事,就是废除了进殿试才可当官的制度。”
本该就事论事的。
可张医女却同她说:“听闻徐娘子也不是徐府的千金,这么多年若是没有官家帮扶,你哪能过上贵女的生活。”
徐苼她不禁一愣,“张医女想说什么?”
张医女瞧着她:“官家的恩宠,不是每个人都有份的。”
哪来的狐狸披着羊皮,阴阳怪气的。徐苼冷笑,退避三舍,不冷不热的说:“如张医女所言,你倒是想要这份恩宠?”
池景州不愧是做了官家,肖想他的女人,都敢舞到她跟前来了。
第051章
“我不觉得自己有病, 为何一日三餐的都要吃药?”
徐苼才吃了一日的药,感觉肠子里散发的都是苦味,性子也变得有些阴阴郁郁。而且, 很奇怪,吃了这药以后, 她很容易情动。
好像就要对池景州沾住了。
昨夜他来过一次,把床榻弄得遍地狼藉。虽然觉得羞耻, 却放不开他。
池景州的眼里满是热烈, 彼此之间都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苼苼, 我们不要再闹了好不好?”
那时候的自己却是茫然的,在分辨他话里的屠苏。他每日出宫, 不会引来满朝文武的不快么?还有, 兰昭明, 他打算几时放出宫来。
可是话在嘴边都成了稀碎的吟, 耳也很容易泛红:“我好渴。”
嗓子里都像是着了火。
四月的天,也不知池景州从哪里寻来的葡萄。一颗一颗翠绿的, 他掰下来, 挤出葡萄汁, 到她的嘴里,极其的酸涩。
越发的觉得干渴。
只能凑上去, 去掠夺他嘴里的那份。徐苼都没发觉自己神志有些不清晰了。
他就带着她, 晃啊晃。
池景州垂着眼, 却有些很高兴, 摸了摸她的侧脸, 满是眷恋:“想来是苼苼想明白了, 今日让吾很满意。”
等到池景州离开的时候,她抱着被子发了很久的呆, 思来想去,总不会是身边的人给她下了什么药?
徐苼摆了摆手,让李女使进来同她说话:“你在我身边,多久了?”
“快一年了罢。”李女使问:“娘子怎么忽然问起这个了?”
徐苼身边伺候的人少,能贴身伺候的也就只有李女使一个。若是她对自己不利,早该下手了,何必等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