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念,我可怜的阿念。
老人好多年没有哭过了,这次哭了很久,夏汐有些担心,去找了医生,听完医生的话后,红了眼眶。
“夏小姐原本我们也正想和您联系呢,。贺奶奶的情况并不乐观,多器官衰竭,怕是……”
“怎么会。”夏汐说,“我看奶奶精神很好啊,刚才还和我们讲了很多呢。”
“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过回光返照这句话。”医生说,“还是准备好后事吧。”
夏汐:“……”
病房里,贺奶奶在和傅衍讲贺念小时候的事,“那年我强行送你走的时候,你才四岁,紧紧抓着我的袖子不松手,我强忍着把你送给了你舅舅。”
“你哭着说,要我等你,等你长大了一定会回来找我。”
“你在车里哭,我在车外哭,我说好,奶奶等你。”
老人脸上浮现笑,“没想到还真把你等回来了,那年你十六岁,已经是个大小伙子,样貌长得像是你爸爸,我很欣慰,抱着你哭了好久。”
“你说,要我别哭,以后你会养我。”
“那段日子奶奶过的很开心,十二年的等待都值了。我求老天爷保佑就让我们这样相依为命的生活下去吧。”
“可是,老天总是在欺负苦难人,我发现我病了,很多事情都记不住,好几次还找不到家了,我很慌,我悄悄看了医生,医生要我住院治疗。”
“阿念,”老人哽咽说,“奶奶不是不要你,是怕拖累你啊,我那病他们说是老年痴呆,要是有一天奶奶连你都不认识了,可怎么办。”
“奶奶真的不想拖累你。”
“奶奶,我不怪您,真的,不怪您。”傅衍握住老人的手,“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
“怎么会不怪呢。”老人喃喃自语,“要是真的不怪,也就不会走的那样决绝了。”
连句话都没来及说,便离开了。
“奶奶您?”傅衍惊讶道。
“孩子,我知道你不是阿念,”贺奶奶哽咽,“我的阿念,没了。”
傅衍见老人泪眼汪汪,道歉,“对不起,不是想骗您,只是想让您开心些。”
“我知道,你是好孩子,汐汐也是。”老人看向门口的方向,“是我家阿念没福气,娶不到汐汐这样好的女孩,答应奶奶一件事,一定要善待汐汐。”
“她也是个苦命的孩子。”
那些年夏汐受到的伤害,左邻右舍的人都见到了,但却无能为力,因为赵坤是个人渣,更因为韩慧的纵容。
他们毕竟是外人,不好插手人家的家事,这也导致,夏汐长期活在被施暴中。
贺奶奶叮嘱,“不要告诉汐汐我知道了真相,就让她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傅衍没办法拒绝一个将死之人的心愿,点头,“好,我知道了,我不告诉她。”
原本夏汐是来看望贺奶奶的,没想到最后却成了参加她的葬礼,贺奶奶的葬礼办的很简单,是她老人家要求的。
她喜欢海,想一辈子和海在一起。
葬礼是在贺奶奶死后的第三天举行的,因为之前的老邻居去世的去世,搬家的搬家,很多熟悉的人都找不到了,所以只有夏汐和傅衍两个人在。
那天下着雨,淅沥沥的细雨从天而降,夏汐红着眼睛送走了老人。
后来她在整理老人遗物的时候发现了一封信,看信纸泛黄的程度,还有字迹,应该是写了好多年了。
是贺奶奶写给贺念的。
阿念,你在那边还好吗?有没有见到你的爸爸妈妈,奶奶苦命的孩子,等等奶奶,奶奶很快会去找你。
信没写完,应该是后期老人神志不清,没办法书写。
夏汐垂眸看着信,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水晕一圈圈漾开,“阿念”这两个字被泪水浸染的模糊不清。
阿念,你等等奶奶,奶奶去寻你了。
-
夏汐从梧县回来后病了一场,没发烧没咳嗽没有任何病症,但就是迷迷糊糊睡不醒。
起初傅衍以为是怀孕的征兆,可她这样子持续了三天后,傅衍有些不放心了,带着她去了医院,一通检查下来,医生也找不出病因,只说先住院观察。
这一观察,又观察了三天,夏汐依然昏睡,傅衍彻底不能等了,叫来医生问明情况。
医生意思是,这是病患自我的一种放弃,用药物没有用,需要有人把她唤醒。
那段时间,傅衍消瘦了很多,他每天都在和夏汐讲着话,告诉她宝宝的情况。
不断诉说着他的爱意,没有她,他也会活不成。
第十天,夏汐终于转醒,傅衍看着睁开眼的她,把人紧紧抱在怀里,颤抖着声音说:“别离开我。”
夏汐说:“好。”
后来,周晓问起她昏迷时在想什么,夏汐回忆,她做了个很长的梦,梦到了阿念还有奶奶,他们三个去了没人的地方,快乐的生活在一天。
后来,奶奶告诉她,她该回去了。
然后,奶奶牵着贺念的手在她面前消失。
再后来,她便醒了过来。
周晓知道她和贺念的过往,对她说:“汐汐,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你一定要好好的。”
夏汐抬手抚上肚子,“会的。”她一定会好好的。
那场梦之后,夏汐再也没有梦到过贺念,就好像昏迷的那几天是他们最后的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