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萤“嘭”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骂骂咧咧的走回了殿中。
自从那一日她明确的说了自己不想嫁予萧郁、她爹说此事容后再议之后,她就被自家爹爹软禁了。苏萤闹腾过、硬闯过,全部都已失败告终。
这近半个月的时间,除了这宏月殿, 她哪儿也不能去。最初几日的等待中,苏萤是信心满满的, 可随着时间流逝、日夜的交替,爹爹那处始终悄无声息。
苏萤渐渐觉察出不对来之后,暗道绝不能坐以待毙。她昨天夜里已经想办法传信给兄长了,就等着苏泽的消息。
就算自家爹爹一时间昏了头,兄长他应当——
苏萤走入那殿在桌旁坐下,从玉瓷碗中取出一粒碧绿的水晶葡萄来,漫不经心的剥开葡萄皮,露出底下晶莹剔透的果肉来,瞧着煞是诱人。可苏萤却并没有吃,只是捏在指尖打量。
只是若仔细一瞧,就会发现她的视线根本没有凝在实处,像是在发呆一般。
管他呢,苏萤心想,她是一定要出去的。
她爹在想些什么、考虑些什么,她可管不着、也不想管。别的事都可以商量、都好说,就这事不成。她总不能为着当她爹的好女儿,就随随便便决定了自己的婚事吧?
想到此处,苏萤终于打起了些许精神。她将葡萄放入嘴里,一股甘甜之位瞬间蔓延开来,抚平了她的心绪。
幸好自家兄长如今还在雷泽,有他帮自己,逃脱一事应该容易上许多——她兄长对她可是向来有求必应的,更何况兄长向来崇尚自在逍遥、最烦礼法越漱,应当更是支持自己的。
堆满在枝头的积雪将粗壮的树枝压的弯弯的,即便是柔韧无比的柳枝也开始逐渐承受不住,重重的弯下腰来。
大片的落雪砸落在地,发出簌簌的声响。
“大胆!这是二殿下最爱的巨胜奴,若是打开了卸了那股热气,坏了味道你们可担当得起?”忽然一声娇斥声透过门扉清晰的传来,苏萤眨了眨眼。
又听见门外有人低语了几句什么话,好似又发生了几句争吵之后,才传来开门的动静,一名身着粉色长裙的圆脸婢女闪身而入——可不就是许久未见的碧灵?
苏萤开心的不行,忍不住快步朝碧灵走来,去见她一见着自己,眼睛瞬间就红了,泪水在眼中打着转儿,仿佛下一刻就要落下来了。
碧灵乍一见自家殿下,激动得几乎要端不住手中的瓷盘,她喃喃道:“殿下!”
苏萤被她这颤悠悠的一声唤得又是心疼又是心绪,千言万语一时间也不知从何说起,只拉过碧灵在桌旁坐下,拿了手帕给碧灵擦眼泪。
眼瞧着碧灵抽抽噎噎了好半晌,那眼泪仿佛没尽头一般,苏萤这才转移话题道:“哎……这,这果子看起来倒是同从前一模一样。”
碧灵被这句话噎得打了一个嗝,抽泣的声音变得时断时续,原本悲伤的氛围瞬间被滑稽取代。她瞪着苏萤,又跺跺脚,“殿下!你还有心思想什么巨胜奴!您一百年不出现,一出现就被龙主——”她倏然噤声,偷偷瞥一眼屋外,这才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道:“囚.禁在此,您这……您到底做了什么,将龙主气成这般模样。”
在碧灵心中,龙主那是最宠爱自己殿下的,就算是自家殿下将雷泽山的主殿拆了,想必龙主也只会赞一声拆得好、拆得妙。在她的世界中,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来到底自家殿下是犯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错,才能气得龙主将她禁足。
苏萤用手帕细细擦去碧灵眼角残余的泪水,沉默了片刻之后,才道:“事情有些复杂,之后我再同你详说”,她凑近了碧灵的耳侧,“我传信让你去做的事都办好了吗?”
碧灵被苏萤的严肃的神情感染,整个人顿时也紧张得不行,声音压的比苏萤还低,几若蚊呐:“殿下放心,消息我是亲自转交给大殿下了,计划就在后夜……”
苏萤点点头:“好碧灵,我就靠你了!”
***
弯月当空,温柔的银色月光下,雷泽山中的一切都被蒙照上了一层纯白的色彩。
穿过缀满透明冰棱的密林,便到了宏月殿前。深夜寂静,四周静谧无比,只有嗜爱月光的冰蝉时不时发出一两声悠长的虫鸣。忽而一只绣了金线的黑色长靴自密林中踏出,继而整个人都暴露在了月光之下。
苏泽打量着没有任何动静宏月殿。
他身后一人躬身上前来,态度虽则恭敬,可说出来的话中之意却是不以为然:“大殿下且放宽心。之前龙主曾亲自吩咐,不光有飞云二十骑看守此处,主殿近一般的兵力也都被调遣来此处,纵使二殿下——”
却被苏泽挥手打断,“去,瞧瞧那两名守卫。”
那人抬眼看去,只见两名身着盔甲的守卫手握长戟、笔挺的站在殿门口,丝毫没有异样。可是自家殿下亲自发了话,他也只得亲自上前查看。
等他步上最后一节台阶时,他已经隐隐发现了一丝不对劲——两名守卫毫无反应。他急忙冲去了门边,“喂”了一声之后,那两名守卫仍旧一动不动,如同雕像一般目光炯炯的望向前方。他心猛地一坠,脑中一时间闪过种种猜测后,终于伸出手指戳了戳那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