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笑一声,“也对,那还是不要伞了。”
说罢她转身便走,叶涧溪回过神,忙从她哥手里拿伞追了出去:“杨老师,杨老师等等,伞还是要的,雨太大了,能遮一点是一点。”
叶星野回到电脑旁,往窗外看了眼。
雨夜里,女生的牛仔裤已经湿到膝盖处,她把书包护在胸前,垫着脚一步步走向远方。
这走路的姿势……有点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十五岁开始,他身边追随者无数,至今更是,有太多女生想尽各种方法试图接近他,这让他很难不怀疑,此人也是其中一员。
还没来得及收回目光,门又被打开了,叶涧溪气呼呼道:“哥,你刚刚怎么能那样跟我的补课老师说话?”
“实话实说,这么大的雨,打伞确实没什么作用。”他坐在转动椅上没什么表情地说。
叶涧溪“啧”地一声,“你可真是……难怪到现在连个女朋友都没有。”
他没所谓笑笑:“怎么还人生攻击了?”
“我也实话实说,照你这样,以后也不会有哪个女生会喜欢你。”
“少管我的事,刚刚那道方程,你还不会解?”
戳到叶涧溪的痛处,她木讷地摇摇头:“不会。”
叶星野“啧”一声,“一道题讲了五遍,你但凡有点良心,也该装懂了。”
“…………”
“拿来我看看。”
“哦。”
她小碎步跑过去拿作业,又小碎步跑进屋,规规整整地将作业放在他办公桌上。
叶星野就着大致看了眼:“这不很简单吗?”
“………”叶涧溪轻声嘟囔起来:“明知道我数学不好,还搁这儿打击我。我看你就是趁爸妈不在家,存心欺负我。”
“真棒,这都被你猜中了。”
“你……你……我……”那厢气得脸都红了,“我要把你小时候的视频公布在都大官网上,看还会不会有这么多人迷恋你。”
“你先考上再说吧。”
“………”
三分钟后,叶涧溪回房拨通了妈妈的电话。
“喂?溪溪,怎么了?”时光的声音从地球另一端传来。
“妈妈,哥哥今晚把你给我找的补课老师给气走了。当时雨特别大,他故意不给她伞,还说这么大的雨,打不打伞都一样。”
一分钟后,叶星野的电话响了。
“妈……”
“儿子,别怪妈没帮你。”
“?”
“你知道溪溪的补课老师是谁吗?”
“谁?”
“杨曼。”
——杨曼
往事如洪水袭来,叶星野脑中的零星记忆终于拼凑成了一副画卷。
时间表姐结婚那年,是叶星野第一次回妈妈的老家。
听妈妈说,那时候他才三岁零一个月。
对于这段记忆他几乎记不得,只依稀记得,他是表姐婚礼上的花童之一,另一个花童是个女孩儿,跟他岁数相差不大,叫杨曼,是舅公家隔壁老人的孙女儿。
表姐是苗族女孩,结婚的时候穿的是苗族服饰。所以那天,他跟杨曼穿的也苗族服饰。
好多人都说他们是金童玉女,还让他这个大少爷回京后,莫要忘了小杨曼。
叶星野想,他不会忘记她。
因为在他五岁之前,也就是妹妹出生之前,寒暑假都会跟爸爸妈妈一起去南岭。
如果是夏天,杨曼会带他去土堆上看蚂蚁搬家,去田野里摘草莓。如果冬天,她会带着他同她头上的三个姐姐一起去雪地里捕鸟。
两人最后一次见面,是叶星野五岁那年的暑假。
临别时她送给他一个用木头雕刻的人偶,说那是他爷爷雕刻的她。
其实雕得不像,她笑起来嘴角有泥窝,而那个木雕没有。她头发又黑又长,木雕上也没有。
她比木雕好看一百倍。
收下礼物,叶星野告诉她:“等你以后来北京,我带你去动物园玩,里面有好多小动物。”
幼年的承诺,谁都当真了,可谁都没做到。
之后妹妹出生,因为太小爸爸妈妈不放心领着她长途跋涉,后来的两年叶星野都没回过南岭。
等妹妹满三岁,他八岁那年再去南岭时,杨曼已经被父母接去城里念书去了。
也就是说,这中间有整整十五年,他没再见过她。
十五年可以改变很多事很多人,比如他长大了,性格跟小时候截然相反。比如他十六岁保送都大,十七岁就开始跟父亲游走于商界,二十岁毕业就直接接管集团。
那个叫杨曼的女孩儿,是他儿时的玩伴,也是他……默默找了很多年的人。
“儿子,请人家吃顿饭,好好跟人家道个欠。”
电话里,母亲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嗯。”他答应,问道:“你跟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怎么?想我们了?”
“……”
“你爸好不容易有时间带我出来过过二人世界,不玩个一年半载,我才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