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棠以为这是自己的错觉。
叹息一阵,她内心暗含着失落,想抽手离开,却在下一秒被反握住。
这是真实的力量。
就这么把她拉住了。
背对着病床上的人,她起身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眼眶一阵酸涩,却迟迟没转头。
“锦棠。”
虚弱又无力的男音穿到耳边,却像鸣钟,比以前普罗寺的整点钟还要清晰。
明明每天都眼见着,此时此刻,却有挺多话能说。
一旦情绪压久了,就发现百感交集这个词,发不出任何声音就是最好诠释。
缓缓转身,她的身影在江少珩眼前慢慢清晰。
在清醒的这几秒中,江少珩只说了一句,“你没事就好。”
那晚的夜,格外长。
锦棠在走廊待了很久,双臂撑在膝盖上,手交叠着。
室内,还有几位医生的声音。
旁边的助理已经去打电话了,应该是往京城那边递消息。
倏地,门被拧开,锦棠回过身,偏头,直接起身。
“医生,怎么样了?”
“病人已经醒了,但是具体的,得做过检查才知道。”
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在这一刻沉沉落地。
……
十月国庆,南城又迎来旅游季。
锦棠的学校放假,但她也没闲着,纪祈宁从京城飞过来,说是马上又得回国外了。
临走前,再来看江少珩一眼。
原话是,确保这人还能喘气。
齐肆没跟来,就默默留在那边打理一切。
这几天,遇上了暖阳,照进秋日的冷凉里。
纪祈宁捧着一束花,直接放在旁边柜子上。
单手插兜,她靠在门口的墙边,抬眸,视线落在江少珩的蓝白病号服上。
床被摇起来,他端了杯水,放在腹前。
“我能跟他单独聊聊吗?”
这话,是在征求锦棠的同意。
后者没什么犹豫,从沙发上起身,笑道:“那你们聊,我先去问问医生情况。”
一门之隔,锦棠只身走出来时,韩助理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他以为这人会是纪祈宁。
“他们要聊聊。”
“您不在意吗?”韩助理一语点破,缓缓出声。
“我相信江少珩。”
也信纪祈宁。
病房内,纪祈宁自上而下把眼前人打量一遍。
“什么时候出院?”她拉过眼前的凳子,缓缓坐下。
“我这病还没好全呢。”他心安理得般的靠着,面不改色。
“少装,你是不是怕自己没事之后,锦棠就走了。”
手里的水杯抬起,江少珩抿了口,却迟迟没作声。
这就是无声沉默。
纪祈宁明白自己猜对了。
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因为江少珩受伤才有所缓和的。
现如今,他已然好全了。
他怕再次陷入那个僵局。
纪祈宁懂了,他们之间没有停下来好好聊过。
觉得好笑,她没压住上扬的嘴角,“没想到啊,咱们江少爷有一天也得靠装病。”
“你还有事吗?”深沉的目光扫过来,江少珩淡淡反问。
“我说大少爷,你真没良心啊,自己一趟多半个月,要不是我,你公司都难正常运作。”
她只字没提齐肆。
“现在人好了,就把我踹开,真是资本家。”
纪祈宁也没久待,临走时,突然又被叫住了。
“怎么了?”她回头,对上江少珩的目光。
“谢谢。”
这么两个字落在她耳中,纪祈宁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房间又是阵寂静。
江少珩缓缓闭上双眼,纪祈宁的话就在耳边。
她说中了。
自己确实很怕锦棠会和以前一样。
耳边,响起阵敲门声,顿了几秒,他淡淡开口:“请进。”
一个素色身影落在他眼里。
锦棠拿了个透明花瓶,想着把纪祈宁拿来的百合插起来。
“先别管那个了。”江少珩拍拍自己旁边的位置,示意她坐过来。
顿了一秒钟,锦棠放下花瓶,从旁边抽了张纸巾,慢慢擦着指尖的水珠。
“今天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
目光不移,两个人的视线在空气中交汇。
“怎么了?”锦棠以为他是有什么地方不太舒服。
“锦棠。”
“嗯。”
江少珩说,其实他昏迷这些天,有些浅浅意识,能感受到她就在身边。
“我不想醒。”他觉得可能这只是场梦。
在很久之前,锦棠也身入过一场精致美丽的梦境。
后来醒过,她忽然觉得江少珩如今也有了几分真实。
他曾经给我自己很重的承诺。
“江少珩。”
这一声,好像回到刚见面时,那辆黑色迈巴赫里。
他手腕上系着精致袖口,那会,距离那么近,却怎么都让人抓不住。
现如今,却清晰地出现在自己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