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样的相处很少很少,但是九妹把每次的情形都深深的记在心里。
没事儿的时候回想起来,觉得自己就是整个村子里那个最幸福最快乐的小女孩。
可是现在,九妹又看了看屋里高高兴兴的几个人,觉得在这个家里自己就是一个多余的人,一个可有可无的或是一个过客,还不如一个亲戚来得近便。
都说女儿家是娇客,娇客也是客,在娘家永远是客。
不管你多用心,对这个家有多投入和付出多少,到头来那永远是哥哥嫂子的家,未来是侄子的家。
投入再多那也不是自己的家,这也许是每个做女孩儿的命运吧!
自己的家,将来会是什么样的?也会有默默守护自己的夫君和可爱的孩子吧。
九妹默默的转身离开,没有看到娘亲那复杂的眼神,也没有看到妹妹恨恨的表情和二嫂的不屑里带着点幸灾乐祸样子。
九妹看到院子里的大嫂和孩子,本想过去帮着带会儿孩子,毕竟大嫂现在还怀着身子,大哥又不是一个知道多人的人。
想了想还是默默的回到自己的屋子里,没有去生火烧炕。以往自己回来再怎么晚或是累了,也要往灶膛里加把火,有点热乎气就行。
要不这种土炕的冷,会往人的骨头缝里钻,最容易做病。
也有不生火烧炕的时候,不过那大多都是天气比较好或是夏天,现在时节这么睡一晚上不烧炕人估计受不了。
不过九妹现在也不在意,心里的冷已经感觉不到外面的冷了。
进到屋里也没有点灯,摸索着到炕上自己囫囵个的躺下,眼泪不由自主的静静的流了下来。
自己怎么就这么人见人厌,想起当年娘亲病的快不行了,自己去借钱,受尽了白眼。也许自己真的做什么都不行,所以到哪儿都不招人待见。
当时去求医,膝盖都跪破了。当然,这些她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过。自己一门心思的只要娘亲病好了,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
现在想想,难道自己做错了吗?
为了还钱,自己打扮的不男不女在馄饨摊和杂货铺连轴转做工挣钱难道这也错了吗?
为了这个家,这么些年风里来雨里去,也是错得吗?这几年娘亲和小妹平时过的日子,完全是城里大户人家的派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穿的戴的吃的用的那一点像村里人?有时候跟他们站在一起,看着和自己都不像一家人。
心忽然就那么抽痛了一下,虽然很短的一下,却让九妹整个人团了起来。缓过劲来,混身的冷汗让九妹想笑。原来心真的会痛,她一直以为那是闲的没事矫情的人拽出来的词。
古人承不欺我,伤到深处心原来真的会痛。
如今家里境况有所改善,父亲已经辞了邻县教学的差事。在村学里当了先生,因大部分都是小孩子,又是家门口,束修不到一两银子。
可父亲又添了个雅兴,时不常的会买一些字贴回来观摩,这本就是个费钱的趣事。
这些九妹都负担的起,家里父亲对自己也算是好的,所以自己也愿意惯着父亲的这个爱好。
有时碰到了,还跟着聊两句。
父亲偶尔还会夸她两句“好孩子,能有这番见地,实属难得”。
娘亲听了,总是斥责道“一个姑娘家家的,学点啥不好,学那些个有啥用,能当吃还是能当喝。还没羞没臊的在外面卖弄,没得让人家笑话”
每到这时父亲总是讪讪的,久而久之,九妹不再跟父亲聊这些。连话也是越来越少,在家的时候也越来越沉默。
落在娘亲的眼里,又是一通气结。心里更不痛快,也越来越不待见九妹。
第二十三章 病倒
九妹知道,娘亲看自己不顺眼不是一天两天了。九妹现在也清楚,当别人心里没有你的时候,你的呼吸都是不对的,你的存在就是一种错误。
自己内心又翻腾起来,想起大哥拿着自己的钱进学,考中秀才后疏通关系到县学里领差事,自己家是什么水平,这些事儿那是那么容易办到的。
可是为了大哥谋这个差事,托了多少人,费了多少口舌。托人是白托的吗?那个关节上不得拿银子说话。这也是自己不对吗?
还有二哥用钱找人平了自己在外面打架被人讹上的事儿,用的不是自己挣来的钱?那银子哪里是一星半点,难道他们都看不到吗?
大嫂、二嫂的聘礼不是自己挣来的?家里人吃穿、小妹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那一点不是自己花钱给她买的,却得不到一点尊重。
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九妹以前从来没有认真想过这些,总是想既然已经付出了,就不要去抱怨。而且都是一家人,还分的那么清干嘛?自己这么努力,不就是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吗?
再说别人没有强迫你,让你去付出。是自己心甘情愿的去做,如果抱怨,只会让自己痛苦,让别人不耐烦。
没你别人就活不下去了吗?
她知道,不是,在这个世上谁离了谁都无所谓。
只是最近那种靴子不落地的感觉让自己快要窒息了,总是不由自主的想的多,也隐隐的有了一些怨和不甘心,更多的是对自己的愤怒。
为什么自己活的这么失败,这么点事儿都处理不了,连最亲的人都不在意自己、舍弃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