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掰住女子的下颌,让她睁眼。
要让她看清楚,她究竟是谁的人。
阿颜吃痛睁开眼,看到的便是裴竞幽洞眼眸下的不满和狠辣。
两厢对峙下,静的只有两个人不均的呼吸声。
正当一切默然之时,宫殿外想起来了零零碎碎又混乱的脚步声。
“太后娘娘,陛下已经安寝了,您…”
“皇后娘娘,您得劝着点太后娘娘呀…”
“狗奴才,滚开。”
“让陛下出来见哀家,哀家要问问阿湛究竟是犯了什么错?”
太后怎么也想不通,怎么就传出湛儿通敌的消息了,连带着陛下连夜查抄了宁王府,连湛儿都被关了起来。
就连她相见都见不到一面。
出了这么大的事,她不信陛下能睡得着。
可才推开这些阉人一进殿中,入目于眼的却是满地男子女子堆叠在一起的衣物。
心下满目愤恨,开始咒骂谢婉芸这个小贱人,在这个时候还敢来勾.引皇帝。
可当她愤恚走近之时,只见在榻上与陛下纠缠的根本就不是谢婉芸。
竟然…
竟然是那个勾.引湛儿的的妖精。
只着着一件肚兜就上了陛下的龙榻。
太后一口气没顺上来,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差点没背过气去。
幸而秦鸢华还算反应快,见势搀扶住了太后。
可她也没反应过来…
四弟的女人竟然在她夫君的榻上。
瞬间只觉着浑身都打了个寒颤。
怪不得她之前觉着那个叫阿颜的和芸贵嫔像。
正面没发觉,可如今看着这个叫阿颜的侧面,在这昏暗的灯光下,那样的身姿…
可为什么?
陛下扣下了宁王,难不成还要夺走他的妻不成。
裴竞也不算太惊讶,给阿颜拢了下被子,便翻身下榻,请走了太后。
大殿里唯一一根烛火,发出“噼啪”燃烧的声音,在这空旷的房间中尤为明显。
屋里只剩下了阿颜和秦鸢华。
看她如今只着寸缕,被与她在榻上男子的妻室抓个正着。
也就裴竞能给她这“待遇”了。
不知为何,闪过一丝悲凉,当真是,她活该才是。
阿颜转头,侧向秦鸢华。
她可以察觉到她华服下的颤抖。
秦鸢华不自觉后退了几步,双手捂着嘴,眼里的泪一滴一滴往下落。
这比陛下之前专宠谢婉芸更难让她接受。
因为她从来没见过陛下刚才看向那女子的眼神。
她才知道,原来之前种种,皆不是真的情爱。
甚至…连对谢婉芸的都不是。
可难道只是之前太后宴席上那一眼吗?
“本宫…是不是之前见过你?”
许是她收到的刺激太大,秦鸢华竟然觉着,面前的女子很是眼熟起来。
像是很久以前见过。
阿颜就这样看着秦鸢华,眼眸微动,浅浅眨了眨眼睛。
“娘娘好记性。”
“娘娘当初给了属下一块绢帕,属下还没有谢过娘娘。”
殿中晦暗难明,但阿颜还是看清了秦鸢华不停颤抖的身形。
下一刻,身为皇后的人竟然逃也似的只跑出了福宁殿。
阿颜侧坐在床上,双手蜷膝,看着秦鸢华窘迫而逃。
想,该逃的难道不应该是她吗?
她到底都做了什么!
阿颜在殿中等了许久,她不知道,裴竞和太后都说了什么,她也没兴趣知道。
她如今只想离开这里…
仿佛回到了那个曾经关押她的小黑屋,阴冷,潮湿,只有一轮接着一轮无边无际,属于不同人的哭喊声,看不到明天,亦看不到太阳。
阿颜不禁然将头深深埋入膝盖,那种孤独无力感瞬间袭来,压得她止不住地颤抖,她都不知道,原来这么多年过去,有些事情从未改变。
想救的人从来都救不到,想帮的人也无能为力。
心狠如何,能杀人又如何,原来,带头来,她还是那个做不得自己半点主的,只任人玩弄于鼓掌间的废物。
颜荇呀,颜荇,世间还有比你更无能的人吗。
…
昭狱中,
裴湛周身凌乱躺在牢监石板上。
梦里,他与颜颜喝下了那合卺酒,可下一瞬,他又见颜颜与裴竞相拥。
而她眼里,是他从未见过的信任与爱意。
和她此前看向他的那种虚情假意完全不一样。
她还告诉他,她从未真正对他有过丝毫动心,她爱的只有裴竞。
连她与他亲密时,她想的人也不是他。
只觉着钻心地疼,裴湛猛然睁开了眼睛。
他相当一切都只是一场梦,醒来才知道,过去的种种,才是大梦一场。
捂住已经半结痂的伤口,才支起身子倚墙而坐时。
入眼的便是一双带着玄色蟒鞋。
是裴竞。
也不奇怪,总得来看看他筹谋许久的成果。
“她…一直是你的手下?”
裴湛心下自嘲,他明明已经知道答案,却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想知道,她对他到底有没有半句实话。
她的身份,她的过去,种种,有没有半句是真的。
裴竞笔直立在牢房外,背着手,看着裴湛狼狈的狼狈模样,方才被打断的好事的坏心情也好上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