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天下午,司马熠派人送了她一只砂锅,言下之意,用茶壶煮吃的,不合规矩。
司马熠以为,他这样警告之后,以秦苏那怂样儿,绝对不敢再去琉璃殿半步,竟没想到,经他一说,秦苏反而对他所说的禁地有了兴趣,当晚不但去了琉璃殿,还去了他的书房。
郗泓说,她在琉璃殿只停留了不到一刻钟,倒是在他的书房停了足有一个时辰。
司马熠第一反应便是书房里的字画有没有遭秦苏的荼毒,急冲冲从外牙跑回去,幸而,字画都好好的。
郗泓指着司马熠的一副画像道:“她一直在看这一幅。”
郗泓虽然好武,但作为大族子弟,文也不弱,这些字画都是王妃所画,但并不是她字画中最好的,他不明白秦苏为何独独看中了这一幅。
司马熠看过来,那是阿檀最后给他画的画。每一笔每一画,都包含着无限情意。
司马熠也看得失神良久,最后对郗泓道:“你看着她点,别让她把这画偷走了。”
司马熠转头又去了琉璃殿,一切依然很好,只是金将军又不吃饭了,死死盘成一团动也不动。
司马熠花了至少一刻钟才将它解开,这才发现,它竟然卷着一只鞋子。
大概遭到金将军的偷袭,秦苏终于乖巧了,晚上不再到处晃荡。可没想到第二日,金将军却不见了。
司马熠问郗泓,郗泓十分肯定秦苏前一晚很老实,哪里也没去。他一直守到凌晨,东方泛白才离开的。
那条金色长蛇可是王妃养大的,一直是这个王府除了琅琊王之外第二主人。光是伺候它吃食的就有十人之多,其中还包括专门请来的养蛇人。但金将军不喜欢陌生人靠近,所以这个王府能靠近它的除了琅琊王便只有王曦曾经的贴身丫头阿茶。
阿茶跪在地上,哭得稀里哗啦。
司马熠亲自翻遍了琉璃殿也没找着,只好命人先去金将军常去的地方寻找。
“你说,金将军会不会被秦苏煮了?”
以秦苏那小性子,金将军抢了她的鞋子,即便白天她不记得,难保晚上不回来报仇。
听了这话的郗泓觉得自己受到了深深的伤害,琅琊王竟然怀疑他没把秦苏看好!
最后郗泓与琅琊王亲自去沁水阁一趟,借着各种由头,也没能在沁水阁翻出一点金将军的影子。
他们实在是冤枉秦苏了,这两日,秦苏都忙着用卢其的头发做发套。这东西可难弄了,做好头套要植发,植好发还得保证头发不掉,那可是细致又庞大的工程。
司马熠走时,忍不住问,“你早饭吃了什么?”
秦苏认真地想了想,坦诚回答:“一个包子,一个馒头,一个鸡蛋,一碗粥一叠小菜……”
司马熠摆摆手,这不像是昨晚有偷食的样子啊。
郗泓有些郁结地看着秦苏,“作为一个姑娘,你吃得太多了。”
秦苏笑容嫣然地送了他一个白眼。
☆、第二十六章 (新章 )
烟波殿里,司马熠站在紫藤萝花树下。他记得金将军是从这棵树的树洞里钻出来的,那时它还没一根指头大,落在阿檀的群幅上,阿檀没有如一般女子吵闹叫喊,反而十分平静地看着金将军。
金将军也仰着小脑袋看着她。
从那以后,阿檀便会时常拿些东西来喂它。金将军每天都会挂在花藤上等着她,待金将军渐渐大了,胆子也大了,便开始四处游荡,它最喜欢的便是阿檀的琉璃殿。阿檀在那里给它筑了一个窝,每次他过去,便能看见金将军挂在横梁上,探着小脑袋。
司马熠曾问阿檀,“你喜欢蛇?”
阿檀看他,“你不喜欢?”
司马熠头一次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阿檀的问话。他甚至无法从阿檀的话里判断她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而只看到她眼里的探究。
有一天阿檀突然说,“知道为什么我要养它吗?”
当时司马熠正在调一种香料,他想调出世间独一无二的香料,专属于阿檀的香料,赛过她最爱的冷梅香,让她能嗅出他不一样的味道从而为此着迷。
“因为金将军的颜色。其实,紫藤萝树上那窝蛇蛋孵出的都是绿蛇,金将军是个例外。它一出生便被它的家族抛弃了。”
阿檀的口气浅淡,荡漾在寂静的空气地,染上了冷秋的萧瑟,司马熠调香的手微微滞了一瞬,他想说,“没有母族又如何?从今往后,我便是你的依靠。”
可少年的他只是僵硬着背脊和脸颊,被自己这话惹红了耳垂,却偏偏什么都没说出来。
事后想来,他才意识到自己错失了什么。或许,那一刻,阿檀便想要他一句肯定的答案,只是他一直懵懵懂懂,以为给她最好的便是好的。
脚步声响起,司马熠收回思绪,“找到了吗?”
侍卫拱手垂头,“殿下,能搜的地方都搜过了,只剩下半月湖。”
司马熠摆摆手,“天亮再搜吧。”金将军从来没有这么长时间不回琉璃殿,亦或许,天渐渐暖和了,他只是想出去透透气。
自从得了卢其的头发,秦苏一直忙着制作她的发套。这日做得累了,便搬了马扎,找了竹竿,去沁水阁外的半月湖畔钓鱼。
清风徐徐吹来,柳条儿扫过发迹,漾起无限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