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显然,她没这个胆量当众问,只试探道:“真的?”
一点火星子掉进了司马熠的油缸子,呼啦呼啦烧了个昏天黑地。
桓楚笑了,笑得十分宽慰,那温柔宠溺劲儿几乎能溺死个人。仿佛即便是秦苏杀了他,他也能轻易原谅她一般。
“真的。我不会骗你。”
秦苏胆子大了一点,脑袋也探出了司马熠的护佑范围。司马熠的气势愈发凛冽起来。
第一次能让司马熠吃瘪还不敢当场发作,桓楚心情甚好,尤其是看到秦苏看他那小眼神既想靠近又害怕靠近,他就心痒难耐。
若论了解女人,司马熠绝对比不上他,要说了解王曦,司马熠也比不上他。桓楚只是一个恰到好处的眼神都胜过千言万语。
他远远看着秦苏,做了半晌的欲语还休模样,最后送给秦苏一个郁郁寡欢欲拒还迎的表情,这才从袖笼里掏出一幅画,“这是你为我画的,你可还记得?”
秦苏和司马熠一起看着桓楚将那幅画在他们面前展开。
那是十岁左右的桓楚。司马熠只听得身后的小东西喘了一下,心道怕是不好。下一刻,秦苏已经走出他的护佑范围,司马熠的爪子想要拉住她,却在看见她那副失神的眼神时,僵在半空中。
桓楚朝他看过来,眼神深不可测。
秦苏看着画中的眉眼,原本躁动的心终于安放下来,有一个身影渐渐明晰,却始终还隔了一层薄膜,让她看不透彻。但她觉得,是了,就是这个人,她曾经爱过,却又忘记的人。
她记不得很多事情,但记得曾经她用心去描摹过一个人的感觉,用尽全身的力气和所有的爱恨想要将他描摹得栩栩如生。可最终,那个人并没有回到她身边。
她记得那天似乎很冷很冷,她站在冰天雪地里,眼中只有莽莽雪原,她望眼欲穿,然后,便没有然后了……
秦苏伸出手,司马熠和桓楚的眼睛瞬间被被吸引过来。他们看着她纤长的手指轻轻抚过那双眼睛,慢慢的,像是要抚平长久经年的岁月痕迹。
“你记得我对吗?”桓楚这次的激动是真实的,他感觉到自己忍耐多年的爱恨情仇终于在那一刹那都被激活了。
秦苏淡看了他一眼,收回手,摇摇头,答得很坚定,“记不得。”
桓楚刚刚膨胀起来的气球一下子泄了一大半。
司马熠的心脏终于落回胸膛,伸出的手终于落到秦苏鬓边,轻轻抚了抚,“该替寡人换药了。”
秦苏点点头,跟着他离开。
桓楚定在那里,好半晌不能动弹,他终于意识到有什么东西似乎错乱了。
王芝画将方才那一幕看得清清楚楚,她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桓楚昨日找她入宫,说是司马熠的病情有些古怪,她也着实有些担心,所以来了,可现在她才发现,桓楚的目的并不是司马熠,而是秦苏,不,准确地说是王曦……
任任何一个人发现自己一直当备胎的人原来一直将自己当成备胎时,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淡定的,甚至有些恼羞成怒气急败坏。
此刻的王芝画便是如此,但她毕竟是位高门贵女,所有情绪都压制得不错。
“我记得多年前,桓南郡曾向我提过亲。”语气非常平和,却能觉味出一点点酸味。
桓楚终于回了神,遥想了一下当年,若说他为什么愿意扶王芝画一把,那是因为,这个人是王曦的对立面。他对她有着某种近似于同盟的关系。
至于那次提亲,这是被王曦算计的,至于怎么算计法,请容许他静一静。他只能说,王曦为了把司马熠弄到手,真是费尽心机耍尽手段。
“那时,我们都还小。”十三四岁如何跟二十来岁相提并论。
王芝画抿了抿嘴,没有再问下去,她也不敢再问下去,有些结果,她承受不起。
但第二日,她便同意了入南郡公府为女官的事情。当然这都是后话。
此刻,秦苏看着桓楚与王芝画一同离去的背影,微微有些失神。
司马熠觉得自己的良好涵养终于在这个小混蛋的百般挑衅下崩塌了。
他一把拎住秦苏的后领子,便往朝阳宫拖。
秦苏立刻回了头,无辜地看了司马熠一眼,墨玉般的眸子噙着些许忧伤。司马熠的手一抖,便松开了,还下意识地抚了抚被他拎皱的领子。
“这样就被桓楚给骗了?”只是被人说了一句都称不上甜言蜜语的话,就成这样了,他的阿檀怎么可能这样?
秦苏倒清醒,“我知道他是故意对我这样和善的。指不定他正恨得发痒呢。”
司马熠惊了一下,其实,要说桓楚是虚情假意也不尽然,很显然桓楚是跟秦苏是些不容忽视的过往的,他是真怕这个神智不全的家伙被人随便一勾搭就跑了。
“你怎么看出来的?”
“野兽的直觉!”
司马熠:“……”
秦苏有些忧伤,“你可知道,曾经我也是有心上人的。”
司马熠鸡血沸腾,手下意识地抚上秦苏的小杂毛,十分温柔。
“只是我今天才知道,他就是桓楚……”
难怪她会本能地不喜欢王芝画,原来,这个人,是她的情敌!
至于桓楚这个心上人,秦臻说,他们第一次见面,她用他喂毒蛇试药,这个,其实她是记得一点的,是他自己扑过来的,帮她挡了毒蛇,大概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看上他,当然,不排除自己被他的模样给迷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