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父!”
霍元山居然说出这么严重的话,朝瑶几乎是不敢置信,
“一定要如此,就算我和他一起忍耐退让也不行吗?”
“幺幺。”,霍元山的眉毛皱起来,能夹死苍蝇,知道这个外甥女性格执拗,也不预与她争辩,只想感情捏碎她心中最后意思幻想,好叫她认清现实,
“舅舅从未亏待过你,但此事上,侯府与他,你只能二选其一,再没折中的办法。”
孙嬷嬷闻言,一时大恸,赶紧上前劝解朝瑶,
“殿下,世间这么多好儿郎,为什么就非裴家公子不可,侯爷疼爱您,定会千挑万选的为您寻觅好夫婿。”
朝瑶现在得到的一切,除了这个公主的身份,几乎都是侯府给予支持的,为了一个男子与疼爱自己的至亲骨肉翻脸,是多么的不应该啊。
朝瑶抬头瞧霍元山,他咬紧牙关,一张脸严肃又沉寂,此事在他这里,再无转圜的余地。
又抬头向偏殿的通道瞧去,此事裴殊观应该就坐在里面,等着公府来接。
朝瑶在接他招时,就想过他要么是想让她迫于流言蜚语的压力将他放走,要么就是乘事发她应接不暇火速逃走,还特地派人严加看管。
可人家的目标根本就不在生日宴这件事上,只是将事情闹大,调虎离山引她出府,等着她舅父来接罢了。
偏殿的净植也听见了一点外面的动静,有些惴惴不安,他为裴殊观布菜,提醒道,
“奴才好像听到了殿下的声音。”
“嗯”,裴殊观轻应,伸手端起旁边的茶水,半敛着眼眸,沉寂了半晌,确定到,
“她不会进来。”
裴殊观话音刚落,外面传来了重物砸倒在地的声音,窸窸窣窣的,很不寻常,直到这声音近了,裴殊观才听出来是争吵。
外间,朝瑶猛然起身,已经明白了,现下是一个二选一的局面。
无论她想不想选,都已成定局。
一面是自小庇护她的舅父,只要她不作死,能保她金尊玉贵的过完一生。
一面是才相识不久,还差点害死她的心上人。
有脑子的都知道怎么选,裴殊观设这个局的时候,就笃定了她会怎么选,甚至不惜用自己的名声作伐。
这个事情,对朝瑶来说,没有第二个答案,所以才联合起来,这样逼她。
朝瑶攀附着桌子站了起来,明明这小说里的剧情与她并无甚么关系,但心底还是忍不住泛酸。
尤其是对上孙嬷嬷的表情,她哭泣着向朝瑶摇头,
“不可以的殿下。”
就连平日里万事纵着她的孙嬷嬷都这样说。
朝瑶将目光投向舅父,带着最后一丝企盼与讨好,久久凝视。
可回答她的只有无尽的沉默与压抑。
朝瑶面色柔情与娇气渐渐褪去,委屈的神色也一并褪去,神色变得冰冷且锐利起来。
孙嬷嬷瞧着她的神色,万分惊恐的向她摇头,连拖着她双臂的手都在颤抖。
朝瑶只听自己道,几乎是贝齿咬着牙,
“你们非要如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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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殿内,净植瞧瞧天色,估摸着,公府派的人也快到了,等他们回去后,和公主相处这两月余,恐怕就是浮生一梦。
宣平侯强加干涉,公主胳膊肘拧不过大腿,恐怕再也不会来纠缠公子。
心底微微叹息,净植抬眸查看公子的情况,这些时日虽然公主也未曾亏待,甚至称得上用心,但经历得太多。
公子现下看起来,甚至比他们才出江南郡的时候还要清瘦一分,神色亦是冷冷的。
不但摔得眼盲了,连手也生了冻疮,咳疾愈发严重。
脸上线条也变得更加利落,锐利,脸上有些病态的苍白,唇色却洇红的不寻常,远远瞧上去,有一种病态的绯靡之美。
像是某一年冬日,他见过的华丽繁复的冰雕琉璃盏,等春天到了,琉璃盏就破碎消融得无影无踪。
罢了,净植心底叹息,本就不是良缘,早些分开,对两人都好。
正思忖着说些什么话,哄一下公子,让他开心一点,便听
砰——
的一声。
有人一脚踹开了偏殿的门!
净植抬眸看去,来人是朝瑶,他呼吸一窒,愣神之际,竟摔了手上的一双象牙著。
此事是公子一手策划,净植慌了神,怕公主伤害公子,竟硬生生挡了上去。
朝瑶身后的孙嬷嬷也在拉她,一张柔和和善的脸,早已老泪纵横。
方才在正殿,剑拔弩张之下,侯爷不肯松口,殿下垂泪之后,掉头向偏殿走来,孙嬷嬷便已知她的选择。
可这......真是万万不能啊!
朝瑶一把甩开孙嬷嬷的手,孙嬷嬷只觉心头大恸,只觉得一时心裂般疼痛,呼吸不上来,也无法阻拦,只唉唉劝解。
朝瑶回头看她一眼,来到这个世界,本来这周遭一切与她无关,可是此时仍是忍不住心痛,密密麻麻,针扎似的。
或许今日之后,再无庇护她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