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齐沅沅有些不大能想起醉酒吐了嬷嬷们一身的事儿,只是看着外面这光景,只怕年夜饭已经过了,心虚地叫了一声。
沈墨兰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回头端起旁边小炉子上热着的醒酒汤递给她:“偃月素来不爱出来,我们都想着你们大抵是遇不着的,也就忘记了提醒你,莫要和她一处玩耍。”
她话音才落,陆筱筱便凑过小脑袋来,“偃月小姑姑可贪杯了,曾祖奶奶去她房间里搜了好几次,每次都能搜一大堆酒出来,可没想到她还是偷偷藏了,还把小婶婶您喝醉了,回头肯定要被曾祖奶奶骂的。”
齐沅沅一边喝着醒酒的汤,一边想翠翠不是去摸清楚了么?怎么没说公孙偃月贪杯一事?待喝完了汤,朝外看了一眼,“夫君呢?是不是已经吃过年夜饭了?”她新媳妇,头一年过年就喝醉了酒……
沈墨兰把碗接过去,转身就递给了儿子陆凤白,还顺道吩咐他去把食盒取来,才回着齐沅沅的话,“今年的年夜饭,吃不了,脩远他旧症这一次严重得很,婆婆已经让人送到空净大师那边。”
“吃不了,什么意思?”是因为自己和陆脩远的缘故么?不应该吧?一面着急着要起身,“我要去陪着夫君。”
沈墨兰叹了口气,将她给按住:“先皇驾崩了,公公和夫君他们,都进宫去了,现在外面乱糟糟的。”
她这一说,齐沅沅才发现屋子里一切有关新年的大红喜庆物件都没了,还有这狗皇帝不是还好好的么?才把秀女们宣进宫里去,怎么忽然就没了?那岂不是连遗诏都没有?
太子也还没立……齐沅沅脑子里飞快地闪过当时和齐木兰聊天的画面,还有周道祟的那些话。
七杀破军贪狼,这天下难道真要乱了?
第26章
“公公他们可有说何时归来?”半响,齐沅沅才问了这样一句。
沈墨兰摇着头,“婆婆在祖母那边,你二嫂去了娘家,她父亲和兄长也进宫去了,唯有她嫂子一个人在府中,又要临盆,所以收到她父兄要进宫的消息时候,婆婆便让她先去那边照应着。”
也就说,这府里如今除了女人们,男人都进宫去了。
既没有立储,那只怕一时半会,他们是出不了宫了。齐沅沅想到这里,心忽然凉了半截,还是要起身。
这时候八岁的陆凤白提着食盒过来,里面就是白粥和小菜。
齐沅沅哪里吃得下,可沈墨兰和一双儿女盯着,她也只能动筷子,待吃完借故还要休息,好不容易将她们打发走,却发现沈墨兰带着一双儿女就在隔壁歇下了。
这不对劲,只怕外面的形势比自己所预计的还要严重。
她还是偷摸着出了门去,可是大觉寺那里她根本就进不去,这个时候此处竟然如此森严犹如皇宫。
街上倒处是举着火把骑着大马的各军队伍。
她去找阿荼,一进门就发现阿荼收拾好的包袱,“这是?”
阿荼见到她,松了一口气,“变天了,运气真不好,我还准备在京城大干一场呢!”
“你要走?”齐沅沅看她这码得整整齐齐的包袱。
“自然要走,你来就好了,你再不来天亮我也走,不等你的。”说着从怀里抽出一封信给齐沅沅,“你娘给的,她说和你爹商议好,天一亮趁着朝廷没反应过来,举家离京,先回到乡下庄子里去避一避。”
也是,齐家的男丁官职小得可怜,朝堂上的那几位殿下哪里留意得到?要扣留也是像是文安侯府这样的人家。
他们既然已经做好了要走的准备,齐沅沅也松了一口气,只是有些担心,“我四姐和七姐呢?”
“不知道,你娘说托了人想办法救,能否逃出生天,看各人的命,毕竟谁也没料到,就忽然变了天。”阿荼叹着气说道,看了齐沅沅一眼,“你也想办法快离京吧,周道祟过来一趟,说了一堆胡话,我总结了一下就是几位殿下要争个头破血流,你那公公官居一品,逃不掉的。”她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又补了一句,“还有,你家夫君好像不对劲。”
齐沅沅从小院子里出来,已是鹅毛大雪了,靴子踩下去,发出一阵滋滋的声音,她加快步伐,往文安侯府里赶回去。
大觉寺里她进不去,那里面的人也出不来,陆脩远既然在里面,那四舍五入就权当是安全的,如今身处险境的,反而是他们这些在府里的人。
只是阿荼说的不对劲是什么意思?
一夜的不安,随着这大雪堆积起来,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
宫里没有消息,倒是中午的时候,齐沅沅得到消息,齐家的人已经全都顺利离京了,又有娘亲在,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的,她悬在心头上的事情,总算是少了一件。
可是她娘亲给她留的信里,提了陆脩远折断腿一事的缘故,倒不是意外,而是有意而为之。
陆脩远折断腿的那一天,有祭天大典,陆脩远的命格被判,与国运牵连。
他盛国衰,所以当天下午年少的他就坠马了。
命是留下来,文安侯府也保下来了,自此后他却是不良于行,永远只能待在那一方轮椅上。可是如今先皇驾崩,太子未立,内有几位殿下龙虎相争,外有秦王同各位诸侯小国虎视眈眈。
天下要乱,他要背这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