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语调冷静中掺杂着警惕,菡羞自觉回忆。只找到一个线索。她脆声描述:
“有个黄皮肤大眼睛的姑娘,叫伽波…”
闻衍璋听毕,眉头一挑,“应是那铜钱上浸泡过东西。”
若不错,大约是捣烂的蛊虫汁液。
他其实并不十分通晓百蛊的种类,推算一番,只能得出是某类毒蛊。
菡羞心一提,想到那些肥嘟嘟的虫子被捣地浆水四溅就恶心,恶寒道:
“这么看他们肯定掌握你和我的位置了,咱们还要继续待么?要不我去找个更隐蔽的房子搬进去。”
不知何时起,两人不管商量什么事都自然得很。
四处逃命和吃饭一样平常。
闻衍璋却不以为然,双眼又高频率地眨了眨:
“未必是坏处。你已说她和初入沂州的女人长得像,便代表我们在进沂州前就已经被盯住了。之前隐而不发,此刻借你向我宣告,说明他们耐不住了。”
菡羞心情复杂。
“恨你的人好多。不过这样也代表你的复明提上日程了?”
他唇角掀一掀,似乎有些愉悦:
“会类推了,不错。”
菡羞:“我在我们那个世界也是成绩还不错的人。我当然会类推,我可没你想的那么笨。”
闻衍璋刚掀起的唇角凝滞,放下了弧度。
“…你那个世界。”
“对啊,我那个世界。我那个世界可好了。你就从来没好奇过。”
这家伙和印象里那种有求知欲,会在意闻讯攻略者原世界的反派真的有点不一样。
比方说,这是她第二次主动问了。但他还是无所谓,甚至兴致缺缺。
这次,回她的果然还是漫不经心:“哦。”
菡羞丧气,瞪他眼。
21世纪就和三千年的光阴一样遥远。
她大多数时间也不去想,既然提到了,菡羞又有些怅然:
“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回去看看呢。”
少年呼吸一促,冷漠道:
“回不去了。”
菡羞:“…就不该和你说话,晦气。今晚你吃白粥。”
哼。
闻衍璋心底嗤笑,不过有分寸地没有再继续对此发表不当言论。
省得陆菡羞生气不理人。
他可不想吃没味的白粥。若是自己做了,又要惹她生气。
少年梗着脖子装死了会开始弥补:
“回到你赚钱这一出。你知道的,养殖需规模大才能暴利。沂州盛产药材,若做药商也争不过当地老商贾。陆菡羞,若是你养世上最金贵的猪,吃最金贵的药材呢。”
背过身的菡羞眼一亮:
“药膳猪!”
他浅浅颔首,眉目微弯。
她很快被勾起兴致,迅速发散思维:
“沂州本地药材比上京江南便宜千百倍不止,家家户户都有药田。有些药材同野草一样常见。我们并不一定要真的从小喂猪高成本的药材,可以在他长到一定大小时才开始投喂,依然保真。虽然…有点奸商。
或者还可以根据不同品类的药材,分出功效不同的药膳猪。名声打出去后分档次,依次销售。”
就和药膳鸡一样。
菡羞不是没有联想过,但猪毕竟和鸡不同,而且这时代组建人肉营销号和水军也不是那么容易。
碍于成本和精力,她第一时间放弃了。
但闻衍璋亲口提出这个,大约是要和她共同创业。
菡羞说着说着,眼前已经浮现出金光灿灿的美好钱途。
要知道,她可是刚大一就焦虑就业问题的大学僧!
给人打工,不比叫别人给自己打工强?
但,菡羞迅速将现实问题摆到眼前:
“闻衍璋,你又要去书院,又要搞新型养殖,又要对付仇家。忙得过来么?”
“还有,我们去哪里给这个产品造势,又去哪里找到途径销售到富庶的地方?如果有假冒伪劣,学我们的,怎样应对?一个站得住的招牌不好做。”
不止这些,还有各式各样的问题,创业初期的困难是不可预料的。
闻衍璋听着兴奋过后骤然冷静的嗓音,不置可否:
“我没有三头六臂,自然忙不过来。”
菡羞抿唇,他又道:
“是谁说这一切都要你我亲自动手的?钱不靠省,靠赚。我带出来那么多银票,放久了也得蛀。”
她移眸,少年人淡如菊:
“这里的行情我打探了个大致,你往后只需负责管。”
“可——”
闻衍璋打断,坦诚相告:
“我的目标不在书院本身,不必担心所谓学业。”
他顿了下:“你尽管放手去做想做的。”
菡羞咬唇,心里头突然被一只无名手拧了把。
她低头望自己的脚尖,忽而小孩子似的晃了晃两腿:
“嗯!”
远处,绿荫垂动。问雨蹲在树叶覆盖下的墙头上,默默缩缩脖子。
等到菡羞干劲十足地去后山找药材,他才跳下:
“主子,我方才归来看见云瑞,他似乎偷偷去找了当地的地头蛇。”
闻衍璋抬手,摸一摸发痒的眼周:
“昔日宫内卷宗提过,占据此地二十载的地头蛇王庸的发妻是南疆女子。”
问雨单膝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