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发来一些生活照,告诉她正在做的事,或是路过商业街的橱窗,询问她喜不喜欢里面的一件贵得零都数不清的衣服。
那天晚上,没见过世面的她说:“模特穿着好看不一定我穿上也好看,你别乱买,没试过,换货很烦的。”
他却说:“是吗?我觉得你穿这条裙子会比他们都好看。”
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谢宛宛有点儿信了。
唐舒现在,是真的喜欢她啊。
教学楼的广播响起上课铃,谢宛宛拿下手机,在键盘里输入了三个字,发送。
顿时,聊天框下起漂亮的星星雨。
空旷的走廊上,她踏着轻盈的脚步,右侧的排窗外是一棵棵正在落叶的银杏树,金黄色的,耀眼夺目。
不知为何,明明才走了一周,她就已经开始想他了。
这种感觉,前所未有。
她没有什么可为他做的,只希望他早上醒来看到消息后能精神百倍地去迎接新的工作。
然后,早点回来。
谢宛宛收起手机,继续走向通道尽头的侧门。
一道熟悉娇弱的身影映入眼帘,是秦婳。
她的背影看起来有些局促不安,倚在厕所转角处的瓷砖上,像是在偷听。
放慢脚步,轻轻走上去,很快验证了猜想。
老文体馆房间的隔音很差,墙里有两道尖酸刻薄的女声传了出来。
秦婳听得专注,甚至没有感应到她的靠近。
谢宛宛觉得前进也尴尬,后退要是被她察觉了也很尴尬,不如就站在转角等一会儿。
“说实话,我有点受不了秦婳的公主病,大小姐的性子,喜欢号令别人做事,好像地球是围着她转一样。”
“纪检部巡查的时候没收了我好多东西,拜托她帮忙通融一下,就跟我摆包青天那一套,无语。”
“就是,有什么清高的,她还没大一那个谢宛宛本事大呢,新生欸,直接和唐舒搞上了。”
“这个确实有趣,她追唐舒很久了吧,论坛的帖子当初也是我用来讨好她开的,现在那楼里嘲讽她的有不少。”
“谁让她平时端着一副优越感十足的模样,我早就看不惯了。人呐,都是仇富的。”
“那你天天和她出去玩?”
“遇到个人傻钱多的不容易啊,总请我们吃饭,我生日的时候秦婳送了我一个Gucci的包......难道你没捞到好处?”
“她又不缺钱,造福一下普通人又怎么了?塑料姐妹也是姐妹。”
谢宛宛听着零零碎碎的句子,已经猜出了大半。
这两个人表面上和秦婳玩得情如姐妹,背地里使劲说她的闲言碎语。
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类似的事情其实很常见,她也不是没有经历过。
谢宛宛若有所思地侧眼望去,秦婳身型僵硬,肩上的毛呢竖着细小的绒毛,扶在墙上纤细的手慢慢收拢成拳,想来是气得不轻。
听到里面厕所隔间的关门声,秦婳长吁一口气,然后转过身,随即满眼惊愕。
谢宛宛镇定自若地对上她的眼睛,手指贴在嘴唇上,做了嘘声的手势。
眼前的女人穿着一件短款皮外套,衬得双腿笔直修长,她画了眉毛,嘴唇上涂了有些发亮的正红色唇釉,五官立体,淡妆下脸上的线条微显凌厉,一头卷发扬在肩膀上,自信大方。
过了一个长假,她的气质好像发生了些许变化,平添一股女人味儿。
让人看到偷听墙角,秦婳的脸色煞白,欲言又止,窘迫地拔腿要离开,可往后退了几步,被拉住了手臂。
谢宛宛侧眸盯着身侧的墙壁,轻声问她:“你咽得下这口气吗?”
秦婳愣了愣,垂下眼皮,她能怎么办,难道像泼妇一样冲进去和人扭打在一起?
不行,家里人知道了,一定会骂她没教养。
可是,她咽不下这口气。
她望向谢宛宛,绷着脸小声问:“如果是你,会怎么做?”
“秦婳,我觉得你脾气太好了,能忍。”谢宛宛蓦地拧眉,“但是,我可以用我过去的经验告诉你,有时候不要考虑太多,与自己妥协,只会让他们觉得你很好欺负,你不是圣母,不需要宽容众生。”
她指了指对面男厕门口放着的水桶,里面还剩下半桶水,眸底沉了沉: “如果是我的话,可能会想让她们的脑子变得清醒一点。”
“偶尔疯狂一下又如何?”
秦婳深深地看了眼水桶,回过头时声音发颤:“我可以吗?”
她没干过这种缺德事,但是被谢宛宛怂恿了一下,想想都觉得刺激。
谢宛宛抬头看了眼天花板:“这幢楼的监控不是一直都在通电,现在没有亮灯,不在运作,你可以和他们闹着玩一下。”
她用的词是“闹着玩”。
——
两个女生跑到操场上,气喘吁吁。
谢宛宛在观众席上坐下,扶着腰,视线掠过秦婳的头顶:“是不是觉得特别痛快?”
她咽了咽口水,抬头侧望来,脸上红彤彤的,露出一颗小虎牙:“宛宛,谢谢你。”
他们其实没做很出格的事,在女厕门口撒了半桶肥皂水,里头的人出来时“不小心”摔了两个屁股蹲。
谢宛宛不禁想起初三和赵科分道扬镳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那名塞报纸的同学,趁她不注意让她在厕所里体验了一把冰桶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