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师叔相助。”风如织提剑行了一礼,她望向天网下的衡阳子,露出厌恶的神色。
她的剑鞘,倒映着森森月光,像是一道亮白的长虹。
就在众人都以为,她会手刃衡阳子时,风如织放下剑,转过身,对着七星峰数位弟子,淡淡道:“衡阳子,交予你们处置。”
众人惊诧。
就连大师兄也问:“如织,你好不容易才抓到他,为何要交由外人处置?”
“我知道,”风如织垂下眼,夜风袭来,她的语气比风还凉:“我永远也忘不掉,掌门倒在我眼前的场景。我已退出七星剑宗,我要让七星峰的人,亲自审判他,为掌门报仇雪恨,告慰他老人家的在天之灵!”
七星峰的弟子们动容,齐声道:“多谢风师姐!”
掌事弟子道过谢后,对几人道:“烦请风师姐、薛师叔及诸位道友留下,等处置了叛徒衡阳子,再……离去吧。”
风如织点头:“如此也好。”
薛泓原本不欲留下,但是大师兄走了过来,悄声道:“师父?”
他抬眸,看着大弟子热切的神情,想了想,道:“也好,我们磐石宗,也留下数日。”
“多谢师父!”大师兄激动道。
一位剑宗门主走过来问:“薛道友,请问贵徒怎么想?”
薛泓替她婉拒,道:“阿恬一心练剑,无心继任剑尊。”
“那可真是可惜了。”
几位剑宗门主、世家族长也纷纷告辞。
夜色深沉,黑云遮月,一片朦胧。
宋恬与梦玦携手走到七星峰上,正巧见到众人准备离去。
因磐石峰原址已成一片废墟,七星峰掌事弟子原本打算安排磐石宗师徒去玉虹峰暂住,但风如织道,去月明峰就行了。
等衡阳子被处决,他们就一道离开剑宗。
白萩躲在桑竹的身后,两只圆圆的大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们牵在一起的手。
桑竹也顺着她的目光,瞥了一眼,心中一叹,感觉好师妹被人摘走了。
两侧大红灯笼随风摇晃。
梦玦忽然传音道:“在大师兄身旁的,那是谁?”
“是月明峰大弟子风如织。”宋恬道:“你没见过她吗?”
“没有。”他摇头。
她回忆了一下过往,道:“也是,你来时,她拒绝了大师兄的表白,所以就不怎么来磐石峰了。”
“他们如今在一起了?”他敏锐地发现了他们之间隐隐流动的情愫。
宋恬望了过去,若有所思道:“许是因为,大师兄英雄救美吧。”
月明峰飞舟缓缓降落。
梦玦握着宋恬的手,看着她巧笑嫣然,心中格外满足、畅快。
这种情感,堪比渡劫成功。
他俯身,笑着在她耳畔说了几句玩笑话。
宋恬白了他一眼,想甩开他的手,却被更用力地握住。
他们在最后登上的飞舟。
七星峰上,空无一人,只剩下被劈成两截的高台,衡阳子砸出的大坑,还有满地狼藉。
浓浓黑夜里,走出一个人。
颜嵊。
他失魂落魄地望着月明峰飞舟离开,他来的不算太早,也不晚,该看到的,都看到了。
本以为会在落霞峰重获新生,没想到,最后还是无家可归。
为什么?
他兢兢业业,刻苦修习,修为增进比世家子弟还快,为何会落到如此地步?
这世道,不公平!
颜嵊仰天长悲,苍天似是听到了他心中的苦,繁星隐去,乌云蔽月,拳头大的冰雹,劈头盖脸地砸下。
他被砸懵了,更加悲愤,又无处宣泄,只得用手遮住脸,头也不回地朝后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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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宋恬第一次上月明峰。
月明峰弟子也住在山巅,有许多精巧别致的小院子,依山而建,可观月色,风景秀丽。巡守在月明峰外的落霞峰弟子,听闻衡阳子之事后,早已落荒而逃。
刚刚下了一小会冰雹,现在已经停了。
风如织亲自给他们安排了一个雅致的庭院,宋恬与白萩在一起住。
她还有很多事要忙,安排过后,吩咐师弟师妹给他们送东西,就匆匆告辞离开了。
大师兄跟着去帮忙。
风如织走时,薛泓犹豫了一下,似是想问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问出口。
宋恬留意到这一点,问:“师父,怎么了?”
“我想问一下,不知道岑峰主现在如何了。”他叹息:“一直听说岑峰主重伤,在疗伤,我有点担心,但月明峰事多,不好烦劳他们。”
她闻言,道:“师父,早点歇息,明日再问候一下吧。”
“嗯,都歇息吧。”
大庭广众之下,宋恬不好再跟梦玦说什么,挣脱了一下,他还不肯松手。她只好伸出手指,挠了挠他的掌心。
梦玦被她挠得心痒痒的,看着薛泓、桑竹都进房了,于是瞥了白萩一眼。
白萩赶紧道:“师姐,主……我去打个水。”
她一溜烟地跑了,虽然心里很想看。
宋恬低声道:“我要休息了,你走开。”
他不肯走,也低声道:“你让我亲亲,我就走。”
“不是亲过了吗?”她说着,双颊飞红,转过身朝厢房走去。
梦玦连忙跟上,仗着旁边有一根柱子,迫使她停了下来,背倚着游廊上的柱子,俩人的面庞,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