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名的时候裴晏不在,最后剩下的,自然是被人挑剩的三千米长跑。
体育课代表站在一旁,手中的红牛在他手上轻晃:“裴晏,这个你要不要?”
裴晏脸上淡淡:“不了。”
体育课代表:“那我先给你留着,等你训练完……”
话音未落,跑道外的观众席忽的响起一阵喧嚣,几个女生笑着站在一处,眉眼弯弯,眼睛时不时瞟向跑道上的裴晏,中间女生手里还拎着一个购物袋,满满当当都是零食和饮料。
“你不是要找裴晏吗,快去啊,他就在那里。”
“啊啊啊啊他看过来了,你说话小声点,被听到了怎么办?”
“我们现在是不是避开比较好?”
女生的窃窃私语不断,伴着夏日清风,徐徐吹向裴晏耳中。
他眼中仍是一片淡然,没有多余的表情。
体育课代表露出几分了然之色,轻撞裴晏肩膀:“可以啊兄弟。”
有女生排队等着送水,怪不得不需要他手中的红牛。
裴晏却没有听见体育课代表的话,他大跨步朝那群女生走去。
女生面露错愕,而后眉眼间雀跃忽然惊喜溢满,怀里抱着的购物袋高高举起:“裴晏,我……”
裴晏直直从她眼前走过,直往女生身后的沈鸾走去:“你怎么来了?”
百年榕树悄声屹立在操场上,浓密的树冠挡住了头顶的烈日,撑起片刻的清爽。
沈鸾站的位置离那群女生不远,自然听见了她们的对话。
提着的购物袋藏到身后,沈鸾忽然庆幸,自己还没有将巧克力送出。
“那个女生,你认识?”沈鸾试探。
裴晏言简意赅:“不认识。”视线在沈鸾脸上打量,最落在她手上提着的水上,“不重吗?”
沈鸾下意识脱口而出:“当然重了,你都不知道我从超市一路抱过来……”
一语未了,裴晏忽然越过自己,长指勾起购物袋。
沉甸甸的重量不再,沈鸾蓦地一怔:“你……”
裴晏面不改色:“太重了,我先帮你拿着。”
沈鸾愣愣点头,而后还欲盖弥彰补上一句:“这是我自己买的,不是、不是给你……”
裴晏轻飘飘扫沈鸾一眼,唇角勾起一抹笑:“知道了。”
日光晒人,橘黄色的光影洒落,溅起一地的灼热。
三千米长跑果真是常人不可及,除了裴晏,其他班报名的都是体育生。
体育课代表候在起点,轻声宽慰裴晏:“反正只是训练,随便跑跑就得了。”
他悄悄凑近裴晏,压低声道:“站在你旁边的都是体育生,平时练的都是长跑。”
言外之意,尽力而为。
裴晏轻“嗯”了一声,放眼望去,忽的和树下沈鸾的目光撞上。
稍纵即逝。
沈鸾很快移开了视线,她偏头,和一旁的静仪说话。
直到哨声响起。
大抵只是普通的训练,先前几名体育生还慢悠悠在跑道上跑着,只当是消遣娱乐。
直到一抹影子从他们眼前掠过。
那人跑得极快,极快。
疾风掠过他的衣摆,风声呼啸而过,少年恣意身影在操场上飞奔。
观众席上人人仰头注目,视线追随着那道影子而去,随后又开始交头接耳。
“跑在最前面的是谁?疯了吧,第一圈跑这么快?”
“那是裴晏吗,他居然比体育生还猛?”
“刚开始就这么快,一看就是新人,连这种基本知识都不懂。”
“有人知道现在是第几圈了吗,他到现在居然还是第一?”
议论声不绝于耳,沈鸾同静仪坐在观众席上,女孩双眉紧皱在一处,手指紧紧揪着衣摆,褶皱浮现。
泼天的日光洒落,明明只是普通的训练,却因裴晏一人的不同寻常,整个场子都陷入沸腾之中。
甚至还有人站起身,挥舞双臂呐喊助威。
第四圈、第五圈……
欢呼声一声高过一声,就连静仪也跟着站起,她大惊:“裴晏居然还是第一?”
沈鸾双手握拳,心跳似要鼓出胸腔,她眼睛一瞬不瞬,轻“嗯”了一声。
其他三名体育声穷追不舍,然还是被裴晏远远甩在身后。若是照这个速度下去,裴晏定然是第一。
长长的跑道洒满日光,蝉鸣声不绝。
最后五百米、四百米……
沈鸾双目直直。
倏地,草坪中间突兀闯出一道人影,裴晏避之不及,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
那人本就是和同伴嬉笑打趣,见状,整个人吓得愣在原地:“同学,你没事吧……”
视线下移,落在裴晏汩汩往外流血的小腿,那人吓得说不出话。
裴晏双眉紧拢,眸光掠过几分阴翳,倏然,他看见一抹身影匆匆从观众席跑下。
席上瞧见这一幕的人纷纷扼腕叹息,遗憾裴晏居然在关键时刻被人撞倒。
脚上的伤口疼得厉害,还在往外流血,紧追在裴晏身后的体育生离他不下十米。
误撞裴晏的学生点头哈腰道歉,满脸的愧疚和不安:“同学,我陪你去医务室吧,你这样……”
话说一半,眼前忽的掠过一道劲风,裴晏如脱弦之弓,猛地冲向终点。
观众席静默一秒后,随之到来的,是排山倒海的惊呼和尖叫,裹挟着口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