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用这种形容幼儿的词汇去形容现在都有二十七的堂哥,贺澄眉毛一挑却没有接话。作为成平长公主的独生子,贺濯的心思有多少,别说成平长公主,就连她那没太多心眼的爹都能看出来。
不过她无所谓,贺濯想做什么她都心里有数。要是他做过头,那她也只能不顾那和没有一样的兄妹情谊了。
“不提他,提了大家都不开心。”
成平长公主很快又露出了和刚才一样的柔软笑容,仿佛刚才的厉色都是幻觉般亲切地拉住贺澄的手,带着她走向了宴会所在的后院。
成平长公主的公主府很大,当年在建造的时候就仿佛准备把半个江南都搬来一样,府中就差连通一条活水。花园里假山错落,又因为春日花朵绽放,流水曲觞席已然半开,还有几位少女公子已然开始作诗对联。
除去这些文雅的爱好,旁边自然还有弓羽投壶供人玩乐。在看到贺澄的那刻其中一人手猛地抖动,让投出的矢歪到耳倚竿都没中,啪嗒一声直接落地。
太,太女怎么也来了这个相亲宴?
想到若是太女继位、从东宫侍郎成为君后会是什么样的模样,陈开霁不由自主地往旁边挪了挪脚,但也没提醒别人相亲宴上来了个大杀器。
贺澄也不生气,只是带着点深意扫过某位见了鬼一样的表哥,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她可没逼迫他人的兴趣,这次来长公主府与其说是来相亲,还不如说她很好奇成平长公主新做的假山迷宫。
也没听说最近成平长公主府上来了新的匠人,这假山迷宫又是怎么做出来的?
“就是这儿了,若是阿静走不出,你随意喊一声就行。”
把人带到假山迷宫前,成平长公主亲手给贺澄手腕上绑了个红带子,衬得她原本就白皙的肤色更加耀眼,在光下恍惚如玉般的质感,看得她直叹学不来:“周围都是镂空的,都听得见。暗门通道全部锁死了,安心玩儿。”
说不定转了个角,就能遇到喜欢的人嘛。
至于喜欢的人不喜欢贺澄?
没有婚约也没有意中人,抢回家就行。
与贺璞有着相同的脑回路,成平长公主倒是很期待贺澄能够找到一个喜欢的人。只可惜贺澄完全没想到这回事,反而对着迷宫无比期待。
随意在脑海里记了几个弯,再绕上因为视觉障碍让人以为是墙壁、实则峰回路转的小径,贺澄偶尔也能在迷宫中见到人。尤其看着一个懵懵懂懂的小姑娘站立在原地快要哭出来,她的声音都柔和了许多。
“你这是迷路了?”
听到声音的小姑娘抬起头,看贺澄身上打扮华贵就知道此人也是长公主府上来客。连忙快走几步到她身边,她才松了口气:“这位姐姐好,我确实是迷路了。”
“我记得你可唤侍者来带……”
“我知道,可若是这样了,多,多丢脸呀。”
她还放了大话说一个人肯定能走出来的,若是真被侍者带着出来,兄长阿姐要笑自己不说,自己都觉得丢人。
“也是。”
知道小姑娘面皮薄,贺澄也没说什么,只带着她随意绕了个弯:“往这边来。”
虽然那些密室逃脱或者植物迷宫的经历都是上辈子快二十年前的事情,可真的走起来贺澄依旧是信手拈来,随便转了两圈便走了出去,让旁边暗中照顾的公主府侍从目瞪口呆。
这条小路算得上是唯一一条近道,还是当初修迷宫时特意给人留下的,这就被太女殿下给找到了?
“哎呀,出来了?这就出来了?”
“是啊。”
看到小姑娘傻了的表情,贺澄没忍住噗嗤一笑:“这也是走出来了,感觉如何。”
“我不知道这有多难,但我知道的是姐姐可太厉害了。”
没忍住感叹了一声,小姑娘对着贺澄很是郑重的行了一礼:“在下谢萌阳,乃是御史台段中丞之女,今日真是多谢姐姐了。”
“不必多礼。”
贺澄笑了笑,却没有对着这个大约就十二岁、明显就是来凑热闹的小姑娘报上真名:“我是陈静,今日也不过是来玩的,不用如此拘谨。”
姓陈?
京中姓陈的人不少,不过这么聪明的陈姓姐姐,大概是当今辅相陈悦澜家的子弟。谢萌阳恍然大悟,再次谢过贺澄以后便高高兴兴地跑去找自家兄姐炫耀去了。
目送她在公主府侍从的护送下离开,贺澄脸上笑容不变,同时在心里也松了口气。京中年轻一辈她大部分都有印象,然而除了她那批同学以外大多都没见过她,同学也只知道她的马甲。倒是这群同龄人的爹妈,都和她挺熟。
这回也幸好撞上的是段老倔的小女儿,要段老倔本人……
也不会怎么样,太女来相亲宴玩,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
解决这个迷宫解决得太快,再加上她又对作诗猜谜联句什么的不感兴趣,投壶射箭也不好去欺负人,贺澄索性就沿着人少的路慢慢走。她小时候常来公主府,对这里依旧无比熟悉。走到算是最冷清的地方贺澄刚想回转,就听到附近一座阁楼里些许陌生而又嘈杂的噪音。
就像是有人在锯木头一样,嘎啦嘎啦地不断发出各种噪音,听着就让人难受。
这里都是公主府了,还有人如此锯木头?
是工匠?不,知道今天要有相亲宴,工匠肯定不可能过来,那么在这里锯木头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