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自己另外一只被纱布胡乱缠好的手塞到了恶魔手中。
哑了片刻。
好半天才找回自己声音。
“刚刚洗了澡之后，想拿东西...但是打翻了，捡玻璃的时候把手割破了。”
被包裹好的伤口，隔着纱布还能看到殷红的血迹渗出来。
艾伦对自己的一向下得了狠手。
他像是习惯性一样凑上去，把自己挤进了恶魔冰冷怀抱里，嗅着她身上馥郁的香气。
拢着莉莉丝纤长的腰。
做戏做全套。
脸埋进去，紫色眼眸状似无意的，扫了一眼装在垃圾桶里，碎成渣子的水晶酒瓶。
碎裂成半截的瓶子底部，还装着剩余的深红色液体，弥漫着浓烈酒香。
艾伦试图用酒香遮掩血腥味。
不知道是不是心虚的原因，他总感觉莉莉丝抚摸着他脸颊手，暗含些特别的意味。
似乎在观察他的反应一样。
但是，当艾伦抬眼看去的时候，搂着他的恶魔，看起来又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
很自然的抚摸过他的脸颊，拉着他没有受伤的手往屋子里走。
“笨手笨脚，下次小心一点。”
“喝酒对胃不好，你现在这具身体还小，等再长大点再说。”
艾伦顺着她的动作，跟着往前走。
手里还残留着窗帘的质感，听着她的话，在这种紧张时刻还有功夫在心里吐槽。
他不小了。
早已死去的金丝雀，仔细算下来他两百多岁。
比安格斯还要大。
艾伦撇过眼睛，他总感觉刚换的床单好像还能看到血迹浸染出来的样子。
一点点扩散开的猩红，像是会吃人的‘怪物’。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
这个念头令艾伦心里乱的厉害，僵硬的挪开目光。
跟着莉莉丝的动作按到了梳妆台的凳子前。
而就是坐下这么个简单的姿势，让艾伦尚未安抚下精神，再度神经紧绷。
因为他之前收拾房间的时候，顺手将水果到放在梳妆台的桌面上。
而现在那把水果刀，就正好摆在他面前。
锋利的刀刃。
以及刀刃尖端的银色光芒，加上刀柄上坠着鲜艳宝石。
放在面前的凶器，像极了恶魔质问。
连带着，莉莉丝拉着他落座这么个简单动作，解读在心虚的艾伦眼里。
就带了歧义。
让艾伦猜测自己是不是意识不受控制时，真的做了点什么。
让他猜测莉莉丝，是不是在暗示他。
不过片刻，他就感觉掌心勃勃薄薄出了一层汗，有点滑腻。
然后在这个静谧又带血腥味的午后时刻。
艾伦沉默了片刻，终于抑制不住内心恐惧。
“莉莉丝...”
“今天，我有没有，有没有，干什么奇怪的事情？”
艾伦想问的是今天自己有没有，悄悄拿着刀走到她背后偷袭她。
或者说有没有像个幽灵一样，带着满身血迹提着刀，毫无知觉的在城堡里面游荡。
“为什么这么问？”
莉莉丝隔着镜子金色眼眸抬起，看着镜中少年苍白-精致的面容。
看着他苍白的唇瓣上破裂的伤口，不再流血的粉红色肉芽。
“今天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你干了什么。”
莉莉丝给他说话的时候，擦头发的动作没停。
艾伦能感觉到莉莉丝捏着自己肩膀的力度，纤长的手指撩起了垂落肩膀上的湿发，漏出底下被水渍弄湿的衬衣。
透过镜面反射。
他能看到她漂亮的侧脸，眉梢的平淡弧度，如火焰般赤红的长发，柔顺的垂落在胸口发丝。
莉莉丝看不起来不生气，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只能感觉到她身上被光明激发的黑暗气息。
“没什么。”
“做噩梦了。”
....
她就那么不愿意面对自己。
又失去了神明的踪迹。
加百利赤足站在这片变成焦土的大地上，光是想起这个事实，肺腑就像是放在火焰上炙烤。
他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嫉妒。
他视作信仰献出全部忠诚的神明，护着另外一个废物逃跑。
一个连剑都拿不稳的废物，一个无法斩杀恶魔的垃圾。
加百利能感觉到隐藏在光明中的身影，也能感觉到她逃跑时的坚定。
这让他更加无法抑制的愤怒。
所以恶魔虚影在身侧，给他提建议的时候。
加百利嗤笑了，连他都追不上的神明，人类来又有什么用呢。
但是莉莉丝却笑了。
那个拥有着赤红色长发，金色眼眸的恶魔笑了，笑的如淬了毒的花朵一样。
“她被困在这里。”
“神明再能跑，但是她庇护神使跑不了，濒死的天使急需救治。”
“所以只要神使不走，玛莉亚就无法离开。”
想明白这一点。
加百利身旁那个艳丽红发魔鬼就消失了，而随着她的离开同时出现的就是，就是恶魔撕裂的空间裂隙。
从千里之外的教会位置，直接贯穿到弑神者的位置。
高阶天使强大背影，从空间裂隙中透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