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桑语忍不住对钱衷生出一丝丝同情。
碰上钱锦绣那个神经病, 他肯定也过得很不容易吧。
就像她一样。
赵桑语决定不再纵容孟鹤山的任性，拒绝得十分果断, “钱锦绣爱叫多叫点儿, 正好帮我们遮挡织布机的声音。而且, 她心思在那事儿上，也无暇关注我们这边。”
赵桑语笑笑，终于抓住报仇机会，将孟鹤山的原话还给他, “这可是绝佳机会，鹤山，你可得抓紧时间纺织哟。”
孟鹤山气鼓鼓, 坐回到织布机前织云锦。
每个动作都显示出他此刻的不高兴。
赵桑语却很高兴。她终于不用从事这种变态的活动啦。
感谢钱锦绣, 感谢钱衷。
希望钱衷努力些, 整晚都别停。
经过好个日夜通宵达旦的努力，孟压榨机终于压榨着赵桑语, 将秀丽山河图织了出来。
孟鹤山看来看去。
嗯。
很漂亮。
至于其他感想，没了。
他反复看这块云锦，找不出什么玄机来，怀疑道：“会不会是我们想多了？就是块普通云锦而已？”
赵桑语才不信事情会这么简单。她略加思考，将云锦浸在水里，再对着窗外的日光看看。
云锦图上，显现出一条半透明的蜿蜒路线。
孟鹤山震惊，望着赵桑语半晌，道：“娘子平时看上去晕晕乎乎，居然能想到此等手段。真人不露相啊，孟某佩服。”
赵桑语冷冷一笑，“呵呵，我谢谢你啊，真不知道你是夸我还是揶揄我。”
孟鹤山笑道：“当然是夸你，我活到今日，佩服的人可没几个。桑语你绝对算一个，排第一。”
赵桑语禁不起人夸，况且还是孟鹤山的夸奖，她立刻嘿嘿笑，得意起来，“也没什么啦，这种手段很常见。嗯……江湖上很常见啦，你这种深宅贵公子不知道此等伎俩，挺正常。”
孟鹤山点点头，手指沿着半透明的路线划过，道：“可是这条路线，行过山水我可以理解，但经过天上的飞鸟地上的动物，该如何解释？”
赵桑语猜测道：“会不会是暗语？比如说，天上这只鸟是凤凰，代表皇宫，地上有熊和老虎，也是代表什么地点？这样一来，藏得比较隐晦，旁人即使得到秀丽山河图，一时半会儿也解不出来。”
“言之有理。”孟鹤山沿着赵桑语的思路往下想，“既然有凤凰，这幅图应该是在陵京范围内。陵京城外，有些山里的确有老虎等猛兽，但没有熊，所以，应该和凤凰一样，不是指真实的动物，而是象征或图腾。”
孟鹤山和赵桑语讨论许久，想起秦司玦曾提及过的事，道：“我爹说过，秦家祖上是辅佐周家起事，才得以成为开国元勋，继而拥有后来的泼天富贵。那时候，秦家有自己的军队，只是秘而不宣，默默跟着周家征战，对外也算在周家军名号里，实则为秦家军，听命于秦家。只有秦家和周家的主事人才知道，这些军队，内部又分为虎军和熊军，白虎在明，作战讨伐，黑熊在暗，密谋布局。两队各司其职。”
赵桑语道：“所以，很有可能地图上的白虎和黑熊就是指那时候的秦家军？”
孟鹤山点点头，道：“应该是。”
他拿起笔，描绘出地图上的路线，推测道：“如果凤凰代指皇宫，老虎和熊，很有可能是指虎队和熊队相关人员。虎队的首领，后来去了刑部为官，白虎位置又比较偏远，可能是指郊区刑部大牢。熊队的首领，在事成后请辞告退了，去世后葬在羽灵山中。熊，也许是指她的坟墓所在。”
赵桑语觉着有道理，道：“还真是复杂啊。这要不是知晓内情的人，压根猜不出来。”
两人又讨论片刻，大致分析出整体路线。至于路途里的一些地点，也许是用来藏钥匙。
整个秀丽山河图就像个寻宝游戏，先找出道具藏匿地点，拿到道具，层层通关后，到达目的地，得到宝藏。
赵桑语还挺好奇，值得这么大费周章的宝藏，到底是什么？金山银山都不用这么费劲吧。
孟鹤山道：“管它是什么，总归是些好东西。否则钱锦绣不至于这么委曲求全，对我毫无底线地让步，只求我能给她这幅云锦。”
赵桑语狂打呵欠，道：“随便吧。现在哪怕给我金山银山我也不感兴趣。鹤山，我好累啊，可以睡觉了吗？”
赵桑语眼底下，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眼睛里全是因疲倦而泛起的泪水，可怜巴巴。
孟鹤山将她抱去床上，笑道：“当然。总算完成了此事。你好好休息。”
赵桑语连答应一声都没力气，双眼一闭，整个人瞬间陷入昏睡。
仿佛原地去世。
孟鹤山戳戳赵桑语的脸，毫无反应。
看来，的的确确是累到了极致。
她向来爱睡睡懒觉，这次，真是苦了她。
孟鹤山眼下的青黑并不比赵桑语浅，他也很困倦，却舍不得将时间浪费在睡觉上。
他躺在赵桑语身旁，侧起身，静静看着她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