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接生婆衣衫不整,被孟鹤山提溜起来,扔在马背上。
孟鹤山快马加鞭,一路飞奔回家,下马后拉着接生婆直冲冲往赵桑语房中跑,心脏跳得飞快。
方才看她痛得厉害,可千万别出什么事。
今天这事全怪他,他就该早早地将大夫和接生婆全都留在府里,以防万一。
赵桑语的房间越来近,却不似她离开那会儿般吵闹,反倒安静得诡异。
为什么,会这么安静?
从前他还在孟珍儿府里时,曾有过下人私通之事。
那个丫鬟,生得瘦小,本属寻常的生产之事。竟生生要了那个丫鬟的命。
那颗蛋在生产时就碎了。
孟珍儿嫌弃这俩人败坏孟家风水,将那个私通的小厮打死后,连同丫鬟和碎蛋,暴尸于庭中,用以警示其他下人。
孟鹤山那年才十二岁,看过后就再也忘不了,好几年里都会梦到那惨烈的一家三口。
孟鹤山站在门口,呼吸浓重,嘴唇发干,一时间竟然不敢进去。
他心中忽然无比后悔。
为何他和她一定要有孩子呢?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几率出意外,可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依然存在啊。
如果她出了事,他当真不知该如何。
孟鹤山稳稳心神,抬手捂去脸上的汗,将身后的接生婆拽到前边,让她在前面走,自己紧随其后。
“鹤山,你闭着眼睛干嘛呢?”
赵桑语望着面如土色的接生婆,以及她身后的孟鹤山,十分疑惑。
她的这位夫君,向来举止文雅,姿态优美。现在却别扭地半侧着身子,头发凌乱,衣衫不整,汗滴如注。
别提多奇怪。
孟鹤山闻声,立刻睁眼。只见,赵桑语和张大娘,以及地上的赵小黄夫妇,全都瞪着大眼望着他,仿佛他是刚下山的猴子。
孟鹤山忙让接生婆上去,“桑语,接生婆来了,让她给你……你……”
孟鹤山你了半天,越看越你不下去。
赵桑语看上去也太平静了些。
赵桑语明白了孟鹤山的意思,道:“给我接生?”
孟鹤山点点头。
赵桑语掀开被窝,露出一颗蛋来,无语道:“我生都生完了好吧……”
接生婆顿时泪流满面,跑去院子里一阵狂吐。这个孟郎君真是太粗暴了,直接将人从梦里拽到马上,她趴在马背上,一路颠簸而来,早就想吐了。
接生婆暗暗发誓,这辈子都不再接孟鹤山的生意。
孟鹤山大惊之后大喜,表情转变得令人卒不忍视。
赵桑语好不容易才憋住笑,怎么说呢,跟当年村里傻乎乎的钓鱼佬有一拼。
孟鹤山小心翼翼地将被子掀开,里面的蛋,泛着淡紫色的光泽,尺寸……也仅仅是普通的鹅蛋大小罢了。
孟鹤山这会儿平静下来,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掀开赵桑语的衣裳,捏捏她的肚子,解惑道:“所以……你肚子这么鼓,根本就不是蛋太大了,纯粹是你吃胖了?”
她的肚子,和产前不能说是毫无区别,简直是一模一样。
赵桑语捂住自己的小肚肚,恼羞成怒,“讨厌!!!不准说我胖!”
孟鹤山大大松口气,凑过去继续捏几下她的肚子,笑得像个傻子,“你再骂几句我听听。”
赵桑语:“……你有病吧。”
俗话说,一孕傻三年,大武国的基因程序里,傻的是爹吗?
孟鹤山满意点头,她骂人的气力还挺足,真好。
确定赵桑语身体无恙,孟鹤山喜滋滋包好蛋蛋,兢兢业业进行孵蛋工程。
孟鹤山做事绝对靠谱,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很快破壳而出,是个女儿。
而且,长得还飞快。
破壳后一个月就生出了一头浓黑如炭的头发,短短半年,小崽子便能满地乱爬。
不知是不是赵桑语孕期吃了太多牛肉的缘故,小崽子生得跟个小牛犊似的,特别能闹腾,力气还大,因此取了个小名,蛮蛮。
蛮蛮四岁之际,赵桑语生下了他们的第二个孩子,小乖。
小乖倒是不如蛮蛮那般闹腾,但因为赵桑语怀孕时感染了时疫,别说吃东西,有时候连水都喝不下去,整个人瘦得皮包骨。
因此,这个弟弟,生来便孱弱许多。
在小乖一岁之内,孟鹤山为了照顾他,就从没睡过几次好觉,好在随着孩子长大,身子骨渐渐结实了许多,孟鹤山总算不必担心儿子夭折。
只是,家里两个孩子外加八只狗,每天吵吵闹闹,贤惠如孟鹤山也有闹脾气的一天。
家里孩子正是闹腾的年纪,赵桑语每天都去厂房和店铺逛逛,实际上是躲懒。
赵家丝绸贸易生意做得很大,早就不需要老板每天巡逻。
时日一久,孟鹤山怎么可能看不出赵桑语的小心思呢?
赵桑语又一次加班到饭点才回家时,孟鹤山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怨气。
他被蛮蛮和小乖缠得片刻都不得安宁,赵桑语却躲着快活,是可忍孰不可忍。
赵桑语劝他,“我早说了,家里又不缺钱,你把孩子给请来的爹爹们照顾便是。你自己不愿意,自找苦吃,还怪在我身上。”
孟鹤山依旧不愿意将孩子假手于人。
他小时候就是被孟珍儿扔给下人们养,下人们常常暗中苛待欺负他,有一次粗心大意,差点致使他掉进荷花池淹死,幸亏秦司玦看到,将他救了下来,并且大闹一顿,把那些下人们全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