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吟勉强提起笑,出声道:“看着皇上和妹妹伉俪情深,姐姐真是羡慕。”
婉芙的小手放入李玄胤掌心中,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挠着,抬眼看向在一旁站着的江晚吟,微微笑了下,十分真诚道:“姐姐不必羡慕,皇上待姐姐也很好呀!皇上一向是雨露均沾,从不厚此薄彼。”
手心一痛,婉芙哼哼唧唧地嗔了男人一眼,不满道:“皇上做甚打嫔妾。”
李玄胤敲她的额头,“闭嘴!”
江晚吟闭了闭眼,连笑也撑不住,她只怕再待下去,会忍不住撕烂这小贱人的装模作样的嘴脸。
“既然妹妹来伺候皇上,嫔妾就先告退了。”
边说,眼里边泛出了红意。倒底也是有着七分姿色的美人,这般受了委屈的神情,是男子都会动容。
偏生婉芙又补了一句,“妹妹不懂事,姐姐即便生气,回宫里也记得,千万别拿那些奴才,当成妹妹来出气呀。”
瞬间,江晚吟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指尖千到手心里,扎出了血,她才隐忍着没发作出来,福了福身,快步出了正殿。
待人出了门,李玄胤才沉下脸,眼皮子挑开,冷冷睇向怀里的人,“还不给朕起来。”
婉芙瞄了男人一眼,“哦”了声,乖乖地站起来。
李玄胤摩挲着玉戒,冷冷一哼,“朕太惯着你了是不是?”
婉芙瘪瘪嘴,眸子娇嗔,“皇上何时惯过嫔妾?嫔妾不过说一句,皇上就斥责嫔妾无法无天。皇上只苛待嫔妾,对旁人却是好得很。”
“朕苛待你?”李玄胤冷笑,“好,那你现在就回金禧阁,将朕送你的所有珍器珠宝都清点出来,朕让陈德海派人去取。”
婉芙眸子瞪大,“皇上好歹是一国之君,送出去的东西怎能收回来!”
李玄胤轻嗤,“不如此,怎能坐实朕苛待你的名头?”
婉芙抿抿唇,讨好地仰起一张笑脸,眉心红梅花钿如点血,娇艳如花,小心翼翼地扯了扯男人的衣袖,“嫔妾错了还不成么。”
“再说那句话又不是出自嫔妾之口,嫔妾已经责罚过那个小丫头了。皇上堂堂一国之君,江上之主,心胸宽广,跟一个小丫头斤斤计较做甚?”
“嫔妾心里,是十分不认同那句话的,嫔妾又不傻,怎看不到皇上待嫔妾的好?皇上宠着嫔妾,嫔妾也打心里敬着,爱着皇上。”
四目相对,李玄胤眼中映出那张过分漂亮的脸。
她不似皇后稳重,赵妃娇艳,应嫔温柔,甚至不能助他任何前朝之事。她像一株娇弱的菟丝花,攀附着他,时而伸出爪子,挠似的抓他痒。时而就像这般,每句话,都说得他舒心。
旁人都不解,他为何会这般纵容这人。却无人知道,他所见不少,还从未有过这样的女子,勾着他,胆大妄为,常触他的逆鳞,偏偏又让他牵肠挂肚,思之如狂。
李玄胤久久不语,婉芙开始摸不清皇上的心思。她轻轻咬了下唇瓣,将御案上的匣子打开,“庄妃娘娘送了嫔妾一缎上好的流光锦,嫔妾自己都舍不得用,给皇上裁了一件寝衣。皇上快看看,可还合心意?”
她眨了眨眼,李玄胤睨她一眼,视线看向匣子的寝衣。
“你做的?”
婉芙极为真诚,“嫔妾为了这件寝衣,手上都扎了好些口子。”她可怜巴巴地把手递给男人看,那双手素白柔软,如上好的凝脂玉。此时芊芊的十指上,确实被挑破了皮//肉,扎出了口子。
李玄胤并未疑她,毕竟后宫嫔妃给他缝制的寝衣,几乎可以堆满了红木柜。也不是没有人因着这事想引他怜惜,这些手段,他早习以为常。
他将那人拉进,指腹轻抚过女子指尖微不可见的口子,淡下脸色,开口唤来陈德海,“将去岁南国进贡的芙蓉膏取来。”
陈德海早有预料,泠嫔最会顺着龙须子捋,不管皇上再怎么生气,到了泠嫔这,总能心软下来。
……
明瑟殿
璟才人坐在长案后,握住女儿的手,执笔落在宣纸上,描摹着孤绝青松。
顺宁公主小小年岁,最是贪玩,画一会儿,眉眼便皱到了一处,“阿娘,熙儿手酸,不想画了。”
顺宁不过三岁,却生得粉雕玉琢,眉眼精致,那双眼,几分像了皇上。在这深宫中,璟才人能留有一女实属不易,她未足月份,意外小产,艰难地生下女儿,却被告知,难再有孕。顺宁几乎倾尽了她所有的心血。
幸而女儿争气,一张小嘴甚是会说话,皇上宠爱,甚至胜于大皇子。
璟才人摸摸女儿的发顶,“你父皇最喜青松,待熙儿画成,送给父皇,父皇定然高兴。熙儿想不想让父皇高兴?”
小小的团子,倒认真地想了想,极为坚定地掉头,声音清脆,“熙儿想让父皇高兴,熙儿不怕吃苦。”
“真乖。”璟才人亲了亲女儿的脸蛋,握住那软软的小手,“熙儿再画一幅,画得好了,阿娘就带着熙儿去送给父皇,好不好?”
顺宁眼睛一亮,“好,熙儿会好好画,让父皇开心。”
这时,席岚从外面进来,福过身,到璟才人耳侧低于几句。
璟才人淡淡一笑,握住熙儿的手,“熙儿想现在去找父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