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颤着音儿,不敢去看楚嫔,一字一句,说得极慢,“奴婢……奴婢五岁被卖到余府,一直伺候小小姐,小小姐性子有些娇气,但,但待奴婢很好。”
婉芙捏紧帕子的手不动声色地松了松,心中颇有动容,小青生性胆小,却是纯善之人,受了这么苦,性子竟一如往昔。
楚嫔脸色明显得难看起来,她冷笑一声,“你这丫头,怎的敢在皇后娘娘面前说谎?你这条命是楚家救的,若非余家害你至此,你何以落得今日模样?不知恩就罢了,还敢跟本宫巧言令色,仔细本宫拔了你的舌头!”
小青吓得面上登时失了血色,婉芙冷下脸,“楚嫔此话非也,楚嫔给了小青落脚之地,可当年小青流落在外,是本宫母亲所救,楚嫔的救命就是恩情,余府给她多年的庇佑,就不是了么?”
“小青是本宫府上的丫头,本宫感激楚嫔寻到她,既然找到了人,以后小青就不必留在楚嫔那儿伺候,到昭阳宫来吧。”
小青眼睛一亮,正要叩头谢恩,楚嫔蓦地站起身,“既然泠妃娘娘避而不答,嫔妾也不好犯下欺君之罪,替泠妃娘娘隐瞒。”
“皇后娘娘。”楚嫔提裙跪到殿内中央,视线直直地看向婉芙,“嫔妾要告发泠妃与外男有染,祸乱后宫,按律当赐酒,以证宫闱!”
听罢,在座的嫔妃皆是心神一颤,而小青明显地抖了下身子,害怕地额头几近流出了豆大的汗珠。她记起楚嫔给她看的画像,还有小小姐亲自为那人一针一线绣出的荷包。
皇后轻描淡写地朝婉芙看去,“楚嫔,污蔑后宫嫔妃是大罪,你可有证据?”
楚嫔说得信誓旦旦,“嫔妾自然有,嫔妾以性命担保,泠妃入宫后曾与外男牵扯不清,多次在后宫与外男私///通,甚至在有孕期间也与那人藕断丝连!”
便是在这时,殿外传进小太监尖细的嗓音,“皇上驾到!”
众人一听,脸上神色各有异样,谁人不知皇上待皇后甚是淡漠,即便是初一十五,也不会去皇后宫中。今日却这时候来了坤宁宫,倒底是有意还是巧合。
皇后蹙起眉,显然也有狐疑,一瞬就敛去了。
李玄胤入殿,一身朝服未换,衣襟的龙目威严,摄人心魄。他淡淡扫了眼内殿的嫔妃,目光在那女子身上掠了一瞬,不动声色地捻了捻扳指,坐到上位,掀起眼皮睇向跪着的楚嫔,“安儿近日可还哭闹?”
楚嫔闻言,心头莫名生出不安,她低头回道:“安儿如今习惯了皓月轩,已不再哭闹。”
李玄胤冷淡地“嗯”了声,不再发问。
宫人搬了新椅,皇后坐到李玄胤身侧,紧跟着众嫔妃才敢坐下来。心中却是砰跳不已,楚嫔前脚刚状告泠妃与外男私///通,皇上紧接着就来了坤宁宫,这番架势,让众人不得不得竖起耳朵,静静等着上场的好戏。
婉芙偷偷瞄了男人一眼,见人神色冷淡,对自己爱搭不理,大抵是知晓了楚嫔的状告之言,也不再自讨没趣,坐了下来,只是手心不觉掐紧,暗骂这个楚嫔自作聪明,当初就该先解决了她。
半晌,皇后看了看皇上神色,先问出了话,“泠妃,楚嫔此言你可有何辩解?”
婉芙起身,面色冷静:“楚嫔无稽之谈,臣妾无从辩解。”
楚嫔回道:“嫔妾怎会是无稽之谈,泠妃莫非心虚,才对嫔妾的话避而不答!”
“啪”的一声,李玄胤盖上了茶盏的瓷盖,脸色如冰凌般沉冷,幽黑的双眸掠向楚嫔,盯得楚嫔心头砰跳,她掐紧了手心,箭在弦上,如今已没有回头路。
“皇上,嫔妾没有说谎,泠妃在入宫之前就有心仪的男子,曾给那男子亲自绣了荷包,作为定情信物。即便如今入宫,依旧与那男子纠缠不休,三番四次的在宫内私///通!”
陈常在再次开口,“楚嫔这么说,可有证据?”
“嫔妾没有证据,怎敢状告泠妃?”楚嫔看了眼跪着的小青,“皇上,小青是当年伺候泠妃的婢女,她最清楚泠妃曾经的旧事,只是这丫头不肯说实话,嫔妾请求皇上把这奴婢押去慎刑司,拷打上半个时辰,料想她受不住就能说出来!”
“呵!”婉芙冷冷一笑,“严刑逼供算什么证据,难不成楚嫔嘴里的证据,只有这么一个依靠严刑逼供的丫头?”
“自然不是!”楚嫔立即反驳,她转头给宫人使了个眼色,稍许,殿外进来一个湖蓝衣裙的宫女,那宫女扑通跪下身,“奴婢请皇上,皇后娘娘,各位主子安。”
楚嫔道:“皇上,琦喜是御花园洒扫的婢女,去岁中秋宴,琦喜亲眼看见泠妃与外男在御花园私///会!琦喜,将你那日亲眼所见一五一十说出来,不必怕,本宫自给你做主。”
琦喜心惊胆颤地点了下头,偷偷抬眼,看见坐在案后的婉芙,倏的收回视线,头垂低,慢慢道:“去岁中秋宴,是奴婢当值。这时候御花园少有人走动,奴婢那日却听见男女的说话声,一时好奇,就走了过去,想不到却看见……看见……”
“看见什么?”楚嫔催促她。
琦喜头蓦地叩到地上,“奴婢看见泠妃娘娘和……和一个男子搂抱在一起,奴婢听见泠妃娘娘说……说……她不愿入宫,想让那男子带她离开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