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撂了湖笔,靠到椅背上,指腹压了压太阳穴,眼底倦意显然。
婉芙轻声走过去,埋怨地咕哝,“说好的皇上要长命百岁,皇上怎么还不知道注意自己的身子。”
她撂下手中的食盒,把御案上堆积的折子轻描淡写地推到一旁。
宫里能这般大胆,插手皇上政务的,也就只有皇贵妃一人。
李玄胤掀了掀眼皮,那女子理直气壮,从食盒里拿出一碗羹汤,“臣妾亲自给您送来,您敢不喝,明儿个就别想进昭阳宫的门。”
这句话若是陈德海听到,心脏都能跳出嗓子眼,皇上也是真的宠着皇贵妃娘娘,但凡换个人说这句话,那脑袋直接就咔嚓了。
李玄胤睇着那娇蛮无礼的女子,心头划过一抹熨烫的暖意,他转了转扳指,屈指刮了下婉芙的鼻尖,“朕要是不能进昭阳宫的门,朕就让你先出不得乾坤宫。”
羹汤用布裹着,入口适宜,温温热热。
李玄胤吃了两口,忽撂了调羹,直勾勾看着怀里女子。婉芙察觉,抬了眸子,眨眨眼,“皇上做甚?”
那碗羹汤交到婉芙手里,李玄胤面不改色,一本正经,“你风寒病重,朕喂你吃药,礼尚往来,你喂给朕羹汤。”
婉芙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皇上都多大了,还要人喂!”
这句话怎么听怎么怪异,李玄胤皱皱眉,敲了下婉芙的额头,“朕的爱妃又非别人,伺候朕用膳,有何奇怪?”
到最后,婉芙将那碗羹汤接到手里,一勺一勺地喂给男人。
美人素手盈香,皓腕上挂着的手钏莹润晃眼,明黄的宫灯下,女子那张脸蛋含娇带媚,愈发勾摄心魂。
李玄胤喉结滚了下,又一勺过来,婉芙习惯性地放到唇边,轻轻吹了两口,卷翘的长睫掀起,喂给眼前的男人。李玄胤张了口,清淡的甜味酝酿在唇齿之间,一如眼前的女子。
“臣妾知道皇上忙,但政务总是处理不完的,到了用膳的时辰,皇上也要吃上两口垫垫肚子……”
婉芙絮絮叨叨,那张红唇一张一合,跟个心疼丈夫的小媳妇儿似的。
一碗羹汤下去,婉芙捏着帕子擦了擦李玄胤嘴角,她嗔着眸子,那张小嘴从没说过这么多的话。
李玄胤眸光稍暗,钳住怀中女子的的下颌,指腹抵住了那张柔软的唇珠,婉芙这才止了声,“皇上一直看着臣妾做甚?”
“朕不知朕的爱妃这般聒噪。”
听闻“聒噪”二字,婉芙干净白皙的脸蛋登时冒出恼红,“皇上嫌臣妾烦,臣妾这就回去。”
这女子一发脾气就往外走,李玄胤心想幸好他是皇帝,有皇城宫墙围着,她总不至于离开这皇宫。倘若他是寻常人家,依着她这性子,三天两头就要跑回娘家。
李玄胤失笑,揽人入怀,“别污蔑朕,朕可没嫌弃过朕的皇贵妃。”
“那皇上什么意思?”婉芙眯起眸子,大有男人不说明白,就不罢休的架势。
李玄胤搂着她柔软窈窕的腰肢,探进宫裙,指腹有一搭没一搭摩挲腰间的软肉,“朕是高兴。”
“朕的皇贵妃终于知道心疼朕。”
婉芙回过身,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倚在男人胸怀里,懒洋洋地道:“臣妾何时没心疼过皇上?”
那番慵懒娇俏的姿态,惹人爱怜。
李玄胤睨着她,半真半假地反问,“以前你何时真心心疼过朕?”
男人目光精锐,能看穿婉芙所有小心思,婉芙哑了声,气焰一下就没了,仔细想来,她以前确实很少不装模作样。
婉芙有点心虚,她不想再提这茬,很是乖巧地移开话头,“天色已晚,皇上该歇了。”
李玄胤眯了眯眼,眸底沁出一分危险的意味,“暗示朕?”
婉芙:“???”
那只大掌探入领口,指腹颇有兴致的拨弄慢慢挺立的红豆,男人眼眸稍暗,嗓音喑哑,“昨夜没要够?”
……
翌日,东山狩猎,婉芙理所当然地起晚,她睡到晌午,才迷糊着坐起来。肩头盖的衾被滑落,露出大片雪白滑腻的肌肤,青丝遮掩出,隐约可见红痕。
千黛过来唤她,婉芙努力地睁了睁眸子,过会儿,想到昨夜发生的事,脸颊霎时一红,她从没想过,那种事还能那样做。
“娘娘,这时候过去,狩猎应该开始了。”
本是说好了出宫散散心,结果倒好,刚来就在行宫里睡了大半日。婉芙拍了拍脸,她双腿软得没有力气,走路怕都是勉强,左右也睡过了前午,晚宴时再过去吧。
她在床榻里趴了会儿,乳母抱着小来福进来,小来福乍一换了环境颇不适应,昨夜婉芙原本是要陪着儿子,谁料被那男人拉去胡天胡地一晚,不知来福初到行宫有没有哭闹找她。
“昨夜小皇子可闹了?”
乳母夸笑,“小皇子起初是要找娘娘,但奴婢跟小皇子说娘娘已经歇了,小皇子就听话地让娘娘好好休息,明日再来找娘娘!”
小团子竟这么懂事?
婉芙颇为诧异,她捏了捏儿子的脸蛋,小来福抱住她,“母妃,累了。”
婉芙确实累了,到现在都没歇过来。
用过午膳,秋池从外面进来传话,“娘娘,骠骑将军余锦之求见。”
婉芙愣了下,眸子立即冒出亮光,“快让他进来!”
在宫里,外男不能进后宫,后宫嫔妃也不能见前朝大臣,尤其皇上忌讳后宫干政,婉芙为了避嫌,一直都没跟李玄胤提过小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