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这般,是要给福儿选多少个女人?”
李玄胤转了转扳指,答她的话,“太子纳妃,至少要一正室,二侧室,三人。”
“臣妾看不是皇上想为福儿选妃,皇上是想自己选了!”婉芙啐了一口,十分的不悦。
李玄胤眉头狠狠皱起来,登时变了脸色,“说什么胡话!朕可没想过这事儿。”
“皇上没想过,还说得头头是道。”婉芙说罢,起身就要走,手腕倏忽被一道大力拉住,她跌到窄榻上,被男人压到身下。
李玄胤照着婉芙的臀就打了一掌,疾言厉色,“蛮不讲理,就仗着……”
婉芙高傲挑眉,打断他,“臣妾就是仗着皇上宠爱,怎么了嘛?”
“皇上,臣妾这么做,也是为了福儿好。”婉芙双臂缠过男人的后颈,微顿片刻,眼眸中生出几分失落,“臣妾当年跟了皇上,从未想过会有今日。”
李玄胤怔然,薄唇轻轻抿住。
婉芙认真道:“臣妾有幸,能得皇上宠爱,更有幸,生下福儿。但后宫里,不是所有嫔妃都如臣妾一般,后宫女子为了争宠,用尽了心机,到最后,又有几人能得善终。臣妾不想,福儿的后宫,也如臣妾经历过的一样。”
她倾身,吻了吻男人的唇角,“臣妾相信福儿的能力,江山的稳固,也不必非要去倚靠后宫女子的制衡。”
“臣妾只求皇上一件事,让福儿自己去选。”
……
八月初六,宫里办了一场赏花宴,皇后邀贴,宴请上京官宦世族夫人小姐入宫品茗。明面上说是赏花宴,私下里,众人都明白,皇后娘娘这是打算为太子殿下择妃了。
上京妇人无人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嫁入皇室,就算为侧妃妾室,将来也是后宫里的娘娘主子,身为母亲,与有荣焉。
转眼到了赏花宴,上京贵女换上家中亲裁的锦缎,鬓贴黄花,眉坠金钿,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是大家贵气。
入了御花园,刚过及笄年岁的贵女们相互结伴,跟随引路的宫人进了正园。
其中唯有一人,避开一众,独去了御花园深处。服侍的婢女担心,“小姐去的迟了,万一惹得皇后娘娘不高兴……”
往前头走的女子生的柳眉杏眼,琼鼻粉唇,一袭水色的对襟窄裙淡雅如菊,不张不显,柔和得像镜中花月。
她闻言,浅浅一笑,食指抵住唇瓣,示意婢女噤声,“我随母亲入宫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为人宽厚,从不会因小事责恼了下面的人。我去的迟了,皇后娘娘至多不喜,不会多责怪什么。”
婢女仍旧担心,“可是小姐进宫是选妃来的,惹得皇后娘娘不喜,小姐怎么入太子殿下的眼?”
女子摇摇头,“傻丫头,你还不明白?依我的身份,至多入宫做太子殿下的侧妃,但我不愿。”
“宁做寒门妻,不为高门妾。殿下很好,只是我不愿做男子的妾室。”
温遥看够了家中妾室在母亲手下的磋磨,她不愿意做母亲那样困于内宅的女子,更不愿意做那些只能受母亲眼色的妾室,她要嫁,就要嫁一个顶天立地,只心于她一人的男子。
日头正中,温遥估摸着时辰,准备往回走,鬓间的步摇随着她的脚步坠到地上,温遥弯身,正欲捡起那只簪花,一男子先她一步。
男人手掌大她许多,手指骨节分明,指腹略有薄茧,是习武留下的痕迹,托着她的簪花,显得格格不入。
温遥怔了下,顺着那只手掌向上,看清了男人的脸。
他负着手,立在她半步余外,身姿颀长挺拔,是一张极为俊逸的面孔,剑眉星目,鼻梁高挺,那双眼看着她,令人不可捉摸的沉稳深邃。
温遥下意识后退两步,视线陡然看清了男人衣襟上绣的四爪黑蟒,浑身独属于帝王的威仪气度。
她身子呆呆地僵硬住,手心出了一层薄汗,脑中极速分辨,蓦地反应过来,依照嬷嬷教过的宫规,屈膝福身,极力镇静道:“臣女见过太子殿下。”
青年太子指腹摩挲了两下掌间的簪花,淡淡抬眸,“你是哪家的女子?”
温遥心头咯噔一声,回忆着片刻前的大胆言语,兀自懊恼,只盼太子是偶然经过,并未听见,垂眼回话,“家父温庭生,任兵部侍郎。”
她说完,良久没有动静,又不敢擅自抬头,心下忐忑不已。忽时,耳边听见男人低低的沉声,“宁做寒门妻,不为高门妾。”
温遥一颗心跌到了谷底,她压下惊惧,跪下身子,额头重重叩到地上,“臣女无心之言,殿下若罚便罚臣女,万万不要牵涉臣女家人。”
话音落下,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她仿佛听见了男人的一声轻笑。
“敢如此妄言,确实该罚。”
……
隆冬,十一月末,太子大婚
温遥凤冠霞帔着身,坐在寝殿内,怔然恍惚,时至今日,她依旧不明,太子为何选中了自己为太子妃。
殿门打开,温遥听见动静,正襟危坐,青年太子步入寝殿,眼前罩下一片暗影。男人醉意微醺,眼底却是沉沉的暗色,他伸手,屈指挑起温遥的下颌,那只手掌带着凉凉的寒意,一如男人的双眼。
良久,温遥压下心中的异样,柔声,“妾身服侍殿下安置。”
太子收了手,淡淡点头。
龙凤烛火烧至将夜,温遥脸颊烫得绯红,那双杏眸仿若含了缱绻的秋水,初尝人//事,让她有些吃力难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