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我……我回家做饭去!”
程玉璋还客气的对她说了句“婶子慢走”。
孙婶子可一点也不敢慢,逃也似的出去了。
江春月心态没那么好,她内心很慌,但表面却装的很淡定,赌气一般,毫无道理。
他听见了吗?
他没听见吧。
可是没听见,他为什么看起来不大高兴的样子。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总不能从头听到尾吧。
看他进来的这么从容,也不像是刚回来……
程玉璋倒是没继续这样对峙下去,他抬步走了进来,然后坐到了孙婶子刚才坐的的位置。
他一坐下,江春月就十分不争气的站了起来。
“夫君回来了。”她讨好。
“嗯。”他不张嘴。
“我给你倒杯水。”她对他笑。
“嗯。”他仍然冷漠。
这是听到了……
江春月反而暗中舒了一口气,给他倒水。
就算想现在把她休了,看在前两日她照顾他生病时的辛苦,也不会将来想杀了她吧。
程玉璋一句话不说,接过了江春月送过来的茶,握在手里,目光聚在茶水里,像是在研究这水能不能喝。
江春月看着他这副样子,很想告诉他:这茶没毒。
程玉璋看够了茶,才端起来放在唇边抿了一口,随即放下。
“咚”一声,茶杯底座与木桌相碰,似乎没用多大力,但就感觉今天格外响。
江春月不禁跟着他的动作微微颤抖了一下。
他这副不苟言笑,沉默内敛,看不出情绪的样子,几乎就是日后的奸臣雏形。
果不其然,她之前见到的那个会红着脸对她表白的年轻男子,是不存在的。
“夫君回书房吧,我去备饭。”江春月想逃离这令她窒息的房间。
刚抬步走了一步,身后清冷低沉的声音传来。
“慢着。”
江春月:“……”
该来的还是来了。
“我有几句话想问娘子。”
“夫君请问。”
江春月回头,对他扯扯嘴角,笑的比哭还难看。
她算是看明白了,她就是重活几次,也敌不过年轻时的程玉璋。
“坐。”
没什么感情的命令,江春月却不得不从,硬着头皮坐在了桌子的另一端,与他一同望着屋外的院子。
“娘子今日做什么了?”
程玉璋淡声问,还提了茶壶,给她也倒了一杯。
江春月没敢喝,老实回答:“昨晚大抵没睡好,上午又睡了一会,然后隔壁孙婶子来了,就说了会闲话,夫君回来时,应该听到了吧?”
江春月有意试探他。
但程玉璋这个老狐狸,哪里这么容易上她的当。
“都说什么了?”
装,装是吧!
江春月懊恼,知道他在明知故问,但她又不敢表现出来:“只是些女人家的家常。”
“家常……”
程玉璋拖了长音,也不知道他感叹个什么。
江春月死猪不怕开水烫,他不让走,她就坐着等,最坏有什么结果呢,不就是和离、被休,还正中她下怀呢。
“娘子,你我成亲,一开始是个不清不白的,但相处之后,我确实是慢慢喜欢上你,我说过心悦你的话,不是哄你,更不是骗你,是我的真心话。”
江春月对他假意温柔:“我自然是知道夫君的心的,我也喜欢夫君,也是我的真心话。”
“那如果过得不好,你有手有脚,会跑的事情,也是真心的?”
江春月眼皮狂跳几下。
他听见了!
他真的听见了!
江春月心乱如麻,不敢去看他的脸色,只望着院子外,回答:“是……”
程玉璋倒是没想到她会这样诚实,一时间无语凝塞,神情甚是古怪。
“若心悦一人,必然不怕与这人吃苦,可你说心悦我,又怕跟我吃苦,二者自相矛盾,也证明,这里面,只有一句是真的。”
即便是现在,程玉璋仍然逻辑缜密,剖着江春月的心脏。
事到如今,她只能全力一搏,大不了鱼死网破。
“娘子,你说,到底哪句是真的。”
程玉璋最后发起了总攻。
江春月理了理凌乱的思绪,稳住声音,回答:“两句都是真的。”
程玉璋微微挑眉。
“夫君偷听,只听得半句,前提条件都没有听清。”
被冠以偷听名头的程玉璋眸中微闪,但也没表示什么。
“我不才,只读过些话本子,看过唱曲的,古往今来,最常为人道的故事不就是读书人高中又娶高门贵女的故事吗,抛却原配再娶,几乎成了人人皆知的事,夫君,这可是事实?”
程玉璋虽然没看过她说的这些话本子,但确实读书人高中后抛弃糟糠妻的事情常有发生,不说历史上,就是他自己身边也有这样的例子。
这句话他无法反驳,回答一个“是”字。
江春月的自信起来了。
“苦,又称苦难、灾厄,是轮回中让人痛苦又无法摆脱的东西,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苦就是夫君不疼爱、不进取、不怀德、不慈悲、不立志、不磊落,若女子得这样的男子做夫君,不是苦吗,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