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是什么人?”
沈萩也不知该怎么回答他,她是个什么人,她自己都不知道。
重新来过一次,想要保护家人,想将每一步都走的谨慎圆满,所以竭心尽力的人。
该怎么说呢,不管怎么说,他都会把自己当成怪物般的存在吧。
沈萩莞尔:“我是你的人。”
傅英辞的脸一僵,随即飞上红晕,他攥了攥拳,扭头回避,又下意识回过神来正视她的眼神,但...实在是匪夷所思。
这小娘子,竟不知羞耻为何物,如此孟浪的话张口便来。
倒也是实话,再过一个多月,两人成了亲,可不就是他的人。
沈萩捏着鼻子喝了碗神仙粥,起初还觉得难以下咽,后面反而习惯了味道,又盛了一碗,喝完后神清气爽,心口暖融融的。
“你们侯府的府医祖上原是做御膳的太医吧,调的药膳见效极快,我手脚都热络起来。”
傅英辞嗯了声:“可惜到他这代凋零了手艺,如今也只能混在侯府做做药膳,比不得宫里的太医们。”
“昌南侯的事,我觉得你先缓一缓,等过了正月...”
“过了正月又开始忙你我的婚事,哪里还有时间,何况接下来还好几个官员需要我去弹劾,一日都不得松快。”
沈萩:我真是替那些官员谢谢你。
她想了想,觉得他说的亦有道理,但昌南侯的事不小,若要在正月里办完,她也别想休息,至少上元节是没法好好玩了。
沈澜跟着丫鬟过来,挑开帘子便听到说话声,往里走,绕过宽屏又看到歪在榻上的男人,一边剥着橘子,一边挑眉看向沈萩,唇边偶尔溢出笑来,克制着欢喜一般。
傅英辞与他聊的是扬州盐商杨明风,杨明风从前只是个普通盐贩子,为人精明狡猾,又善于逢迎巴结,赶着朝廷变革盐税制度时,趁机发迹,之后便在盐界有了一席之地。最近这些年,杨明风不知用的何种手段将扬州盐引捏在自己手里,其余盐贩便只能听其摆布。杨明风在平山堂一带购置了不少宅院,外室小妾养了十几个,逢年过节亦是他最忙的时候,自然不是陪妾室,而是走访上峰官员。
杨明风能稳稳把持盐引,自然有人撑腰。
沈澜仔细回想了一番,说道:“螃蟹下来的时候,他给扬州通判送去了两筐,我听尤家叔伯说,那两筐螃蟹里大有乾坤。”
傅英辞在心里暗暗记了一笔:扬州通判。
沈澜又道:“沈老爷也提过杨明风,道他在京中有人庇护,手眼遮天,去年有官盐要转私盐,本是能落到沈家头上的,可最后却是杨明风得中。此事引得扬州商户们纷纷议论,可消息却没传回京城。”
沈萩问:“有人拦道,阻人上京?”
沈澜点头,“沈老爷子说过,杨明风上头的人,不仅仅想要整个扬州的盐引,还想控制江南一带所有盐商,若能打通关窍,这里面将是不可估量的财富。”
傅英辞把书合在被褥上,刚要说话便咳嗽起来,转过头朝里好容易抚顺。
沈萩递去温水,他瞟了眼坐在斜对面的沈澜,随即不动声色接下。
屋内的香快燃尽,傅英辞抽出榻尾小匣,添了些许白色香粉,燃起来后,空气里充斥着恬淡的味道。
沈澜见他问完,起身时看了眼沈萩,是要等她一同离开。
沈萩本也想立时告别,可方站起身来,靠近榻的那只手便被傅英辞握住,她垂眸,视线从两人的手指移到他脸上,疑惑:“怎么了?”
沈澜亦看到他的动作,眸色倏然变暗,目光紧紧凝望过去,然表情始终未变。
傅英辞笑:“让三郎先走,我还有些话,要同你单独讲。”
沈萩以为他要说昌南侯的事,便让沈澜先行离开。
谁知房内将将剩下他们两人,傅英辞便松了她的细指,神情别有深意。
“沈三郎如今多大了?”
沈萩不明白:“怎么了?”
“他看你的眼神,可不像弟弟看姐姐。”
沈萩手指蜷了下,恰好被傅英辞看到,他覆下眼皮若有所思,一字一句缓缓说道:“你家三郎,喜欢你。”
沈萩呼吸一滞,便对上他审视的目光。
第25章
他在微微笑着, 目光幽沉,握住沈萩手腕的手慢慢收紧 ,上身跟着直起来, 虽在仰视, 却给人一种强大的压迫感,仿佛站着的人是他。
拇指甚至摩挲了沈萩的手背。
沈萩抽出手来,往后退了步。
听到他轻轻一声嗤笑。
“我不懂在你在说什么。”
“不懂吗?”傅英辞慢条斯理拢好衣裳,随即走下床来,还未靠近, 沈萩便又退了两步, “你怕我。”
“既怕我,还要嫁我, 委屈你了,小萩。”
沈萩深吸一口气:“你知道我的真心。”
“利用我的真心?”
“不是利用, 是联盟。”
“那我倒要谢谢你的提醒了。”傅英辞笑起来,眉眼温润,面容在此刻像雪色上骤然落下的梅,妖冶清透,“别忘了, 既是联盟, 便不该让自己一堆的烂债。”
“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