玬珠这贪吃鬼一个中午竟吃了两趟,塞得小肚子鼓鼓。
另一边,来敬陈慕之的一茬接一茬,当中竟不乏年轻姑娘,笑意盈盈地介绍自己。
有人醉心酒水,有人热衷畅聊,有人食不知味,而有人,则关心的是正阳要务。
原先曾有消息传出,正阳掌门这六十大寿,谁在正厅门前迎客送往,谁,就是默认的继位掌门。
柳眉和沈嘉争的就是这么个位置。
但今天谁也没得这个脸,正厅前站着的是掌事吴超然。
虽然看起来他俩都没如愿,但实际上,情况对柳眉极其不利。
沈嘉在本届大会颗粒无收,而她柳眉三日三战,已拿下了坤元,却还是没争到这位位置。
这只能说明,掌门已更偏向沈嘉,为等沈嘉起来,而特地推后人选的公布。
聪明之人已瞧出了端倪,纷纷来与沈嘉攀谈,忙得沈嘉连口水都来不及喝。
秋风瑟瑟,真是好个寒凉。
柳眉站在后院的石桥上,看着那枯叶逐水,心头一块巨石堵得好生难受。
她见不得那些笑脸,听不得那些笑声,好像这世上所有的人,都在嘲笑她努力的样子。
到头来,她却什么都没争到。
“知道为什么吗?”有道声音突然自她身后传来。
柳眉眉心猛皱。光听声音她就知道,来的定是那只讨厌的半妖。
她转过身,斜斜睨过去一眼:“与你何干!”
“当然与我有干系。”
苏缈停下脚步,斜靠着根桥柱子,说,“你一心想除我,倒把自己连累了,你说有没有关系。”
暗斗了这么久,这还是头一回面对面的聊,毫不意外,相看两厌,一开口气氛就不对。
柳眉心头本就不快,见得对面一副悠哉模样,更是厌烦:“你很得意?”
苏缈笑笑:“哪里,我不过是觉得,你那劲儿没使对地方。”
柳眉低哼,盯着水里摆尾的锦鲤也懒得分她一个眼神:“我不需要别人来教。”
“要强的人,果然固执。”
说到要强,谁不要强呢。说到固执,谁又不固执呢。
苏缈,“可太要强,容易适得其反。试问,一派掌门,岂能事事斤斤计较。你的短板你师尊一清二楚,想必早已提点过你了。”
柳眉:“我说了,我不需要别人来教。趁我还没动手,给我滚!”
苏缈却一步未动,甚至轻勾了勾唇:“得了吧,即便要动手,你也不会在你师父的寿诞上动手。若不然,我又岂会在这个时候来找你。”
对方的淡定和盘算,让柳眉更恨得牙痒!她抓紧剑柄,终于平静不下心情:“你找来与我说这些,到底想干什么!”
苏缈:“我来,就想告诉你,当初夺剑之事,与这后来的下毒,我都可以不再计较……至于我是不是半妖,对你根本没有影响。彼此放过,好过两败俱伤,你说是吧。”
柳眉将眉梢一挑,呵笑了下:“你是来求饶的?”
苏缈:“你早已识穿了我,又早已对我下过手。可我至今不也没有离开正阳。你觉得,我会求饶?”
这倒也是。
柳眉心头暗暗没了底,她看着苏缈,越发觉得看不透这半妖。眼前的这个,和她先前见过的半妖都不一样,伪装得很好,和人没有两样。
甚至,行事做派有比人更为妥帖之处。
连杀妖多年的雁山派都被这只半妖蛊惑,成为她的后盾。最近她还交了许多朋友,风评一路走高。
这只半妖,必定有恃无恐。
柳眉心里清楚,她实在没有必要硬碰硬。
可,如果轻易咽下一口气,那她就不是柳眉。
她眸光一冷,问:“我杨师妹,究竟是你杀的,还是你师兄杀的?”
苏缈微抬下巴:“我杀的,怎么?”
柳眉默了片刻,斜勾嘴角不屑一笑:“罢了,谁杀的不重要,反正人已经死了。现在才找我商量,你不觉得晚吗?”
陈慕之啊陈慕之,就说他不该一杀了之的。
柳眉:“上次敢杀杨雀儿,下次,一样敢杀我。你这半妖惯会蛊惑人心的,却以为,我跟他们一样傻么。”
“我蛊惑人心?”
“看你是只鸟妖,难不成,还学得了灵狐的幻术?”
苏缈:“……”人对半妖的误会,还能深到这样?
柳眉哪里有半点听进去的样子,反倒对她更加戒备。
苏缈属实有点无奈了:“照你这么说,只能是你死我活咯?”
柳眉冷笑:“那你以为呢。”
她以为还有转机,才会来找她。可现在看,似乎是多余来这趟。
正阳掌门大概最失望于柳眉的,就是她这斗鸡似的性格。
虽说正阳本身就以除妖为己任,可柳眉若再挑事端,只会衬得沈嘉更加稳重。
柳眉之所以还没有将这些事告诉她师父,就是怕牵扯出太多事情。如杨雀儿之死,这叫她如何交代。
罢了,柳眉现下正心情不好,说再多也是对牛弹琴。
那边酒席热闹得很,苏缈好容易才脱得身来找她的。本就没抱多大希望,不过是想试试,能不能争得一点回旋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