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很幸运,除了嗜睡基本没有任何症状。
现在转阴了,也只有一点点小困。
她穿好衣服,站到门口的全身镜前整理,低着头,像解释也不是,就随口念叨那么一句。
“今儿没忍住。”她晃起俏皮的笑,两边小尖牙露着,乖顺的小脸莫名升出一丝邪气来。
“……”
像什么?
叛逆期少女附体?还是邪魅版的?
室友愣了一下,见她都穿戴好,自己也背起小包,“走吧,我也去学校,顺路陪你把申请表填了。”
安微点头,随手戴上口罩,而后慢悠悠走出了房间。
申请表不得取回,以防代填嫌疑,必须由本人当面填写,之后还要经过层层确认,比签卖身契都要严谨。
安微倒没犹豫,只是几个处理的老师,注意事项三番五次重复。一晃竟都到了中午,还是借吃饭由头,安微才得以摆脱。
见她如释重负般呼气,室友蹙眉轻叹,更是无可奈何。
“安微,非洲不只有新冠的,很危险。”
她顿了顿,越发肯定,“甚至要超出我们想象的危险。”
安微笑着安抚,想叫她别担心,开口却是,“我想去经历,很想。”
非常想。
去感受生死,濒危、绝望、崩溃窒息,可能是她的,也可能是别人的。也许只有如此,她那颗已然麻木的心脏才会有所震撼。
她扯起嘴角,目光望向远方。
就当,是迷了心窍吧……
驰援计划于月底实施,一两年的时间,从前放假只闷在家里的姑娘,也走南闯北踏过了世界。
非洲的制药工厂并没有想象中恐怖,十分的幸运,她被分在核心研发实验室,虽然不比学校,但好歹也是一个国家的高精尖区域,总归不归太差。
安微接受很快,无论环境,还是工作强度,她都能有条不紊地融入其中。日子要比从前任何一刻都忙,如室友所言,非洲不只有新冠,所以关于药品的研发总是应接不暇。
也多亏忙碌,安微已经很久没有拿起烟杆,睡觉时间不足,连胡思乱想都偏远了。
就这样,她迎来了在国外的第三个新年,实验室单身宿舍灶台前,是邻居玛利亚送来的水饺。难为她,食材都凑不齐的地方,竟也能把东西做的如此美味。
原来啊,这厨艺不分种族。也只有她,独自生活几年依旧不懂做饭。
一盘饺子吃个精光,好像吃醉了,衣服都没换直接倒在了床上,被子拉起来遮住脸,好像密不透风的墙,严严实实。
新年第二天,安微便发起了高烧。
非洲人不过中国年,也幸亏,要不是旷工,谁又能发现烧晕的安微……
三十九度六,小姑娘好像火炉,靠近一点都能感受到热度。
同事们吓得不轻,主要症状惊人,比起高烧,他们更担心那双漂亮的杏眼。
也不怪人家关注点清奇,安微一双眼肿得要看不清,只依稀能辨别原本的精致模样。
难得的颜值杀手,实验室稀有物种,万不能就此陨落。
血培养、病毒八项……
一系列检查做到全面,还好,没有大问题,同事们纷纷松口气。
抗生素用上,温度稍退了点,三十八度九,人依旧是迷迷糊糊。
中国有老话,人是铁,饭是钢。
同事们把人晃醒,小姑娘抱着粥碗号啕大哭,“呜呜……谁包的破饺子,好咸啊…太咸了!呜呜呜呜……好咸的饺子,好咸啊呜…”
见状,同事们最后一口气松开,啊,原来大青蛙眼是哭出来的,能变好。
又好奇,研究起她呜咽呜咽说的话,听不太懂,勉强凑出意思。
饺子?咸?
不咸啊,那饺子多好吃,他们这辈子吃过最美味的饺子!
可能……小姑娘在减肥?需要戒糖戒盐?
这场病来得快去的也快,才一天时间,安微体温就降了下来,终于不哭闹着念叨饺子咸了。
她很快便恢复如常,一双笑眼夹着淡漠的眸光,好像那个生病发疯的大青蛙不是自己。
一切回归平静,没有人再把那天的事放在心上。
新年过去,安微的在非驰援便已接近尾声,她申请延长一周,待到工作彻底交接完毕,正式于当月中旬返回英国。
硕士生涯的最后一个学期,安微全身心投入到毕业实验当中……
六月的英国,微风吹尽寒意,阳光普照之时有温暖洒向肩头。安微走在复古的长廊里,温柔的脸庞搭配当下最流行的蛋黄卷,像中世纪油画中走出的少女,东方的面孔滋养在泰晤士河畔,祥和间映出静谧。
“Hei,Chinese girl?”
有人拦住了去路,安微礼貌点头,“yeah.”
金发碧眼的帅哥笑容灿烂,手机举在眼前,蹩脚的中文显出滑稽,“我…hen息饭你,Wechat,可以吗?”
一句中文里,没有几个字发音是正确的,但不妨碍安微能听懂。
容颜姣好的女孩从不缺少追求者,她弯着眼,轻车熟路地抬起自己右手,细长的手指晃动着,无名指上的戒指耀眼。
“I got married.”
我结婚了。
帅哥伤心走开,安微满眼含笑,冲走近的室友扬了扬下巴。
“你太过分了!去非洲前还只说自己有未婚夫,现在倒好,地摊抽奖的破戒指就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