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衣抄着手蹲下来观赏自己的大弟子, 一脸揶揄。
“说好的,我的卦中了,愿赌服输,今年的桃花酒翻倍。”
一睁眼,李希阳就见两个脑袋围着他。
一个神情轻松,开口就能闻见酒气,另一个帮她将外衣搭上, 见自己醒了,面露关心。
“正阳,可好些了?”
李希阳没管着二人为何会出现在此,翻身就想从马车上往下跳, 只是被男人抓住了手腕。
诸葛长云眯眯笑着,苏锦衣知道他不耐烦时就会露出这种神情, 她看看了只觉得好笑。
“茶茶她......”一时着急, 他甚至忘记自己可以通过红绳定位。
刚要动作就被他师傅一脚踹在腿骨上, 很清脆的一声。
诸葛长云摆出不赞同的样子,缓缓道
“怎么打孩子?”像极了贤妻。
两个人在红白脸之间灵活变换, 丝毫不在意大弟子内心的想法。
苏锦衣那一脚是实打实的用了灵力,李希阳的神识本就受了伤, 算是雪上加霜了。
“你现在急什么, 自己的师妹都保护不好,白练十几年剑。”
修为深厚的女人说起训诫的话来, 即使她本身不是爱管教小辈的性格,也不自觉透露出威严。
诸葛长云倒是突然开始体谅起弟子了, 手中的折扇转了转,遥遥指向车厢内。
隔着一层帘子,能看出内部的空间很大,底板上铺了毯子,许茗仪身上的衣服被换过了,被褥包得严严实实的。
安安静静的躺着,只是脸色苍白不好看。
她旁边还伏着一只通体金黄的小猴子,就这么守着沉睡的少女。
“怎么又不说话了?”
要说面对许茗仪,苏锦衣也许还能有点疼爱,小弟子做的饭好吃,人也听话,还上进,虽然偶尔啰嗦,但她完全是把许茗仪当成接班人在培养的。
对李希阳的态度就有点不友善了,虽然小弟子闯祸的时候有人给她兜底能让自己这个师傅少操些心。
但她看不惯这小子总是寸步不离的跟着自家白菜。
而且,他这个.......都是麻烦。
除此之外,他作为圆劫门首席弟子,各方面倒是无可挑剔,但就连这一点苏锦衣也嗤之以鼻。
弱点很少的人,她觉得晦气。
“......”他没什么说的。
诸葛长云扇着扇子打圆场
“当下那些都不重要,只是......”
大抵是对这两人的作风颇为了解,李希阳知道这场训诫约莫是只长不短。
于是站起身走到车厢内部的床榻边,跪坐着,一副任人打骂的样子。
莫名被甩了脸子的夫妻二人“......”
诸葛长云还准备再说些什么,就见自家没心眼的夫人已经掀帘子进去,以一个舒服的姿势席地而坐了。
见他望来,还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随意道
“坐。”
苏锦衣一手向后撑着,手上端着茶,轻轻吹了吹,抿了抿,觉得躺,又随手放在一旁的木几山。
诸葛长云乖乖地在她旁边坐下。
外界只听说他晚入道,从前只是个普通读书人,最多夸一句端方君子。
再加上苏锦衣凶名远扬,倒是没人说二人不匹配。
虽然苏锦衣修的是正道,但行事嚣张,几十年前刚成立圆劫门的时候,她小事不管,大事不怕,是个有名的女疯子,女魔头。
所以即使找了个凡人丈夫,大多数人对诸葛长云的态度都是同情,后来他入道了,就更不会有人觉得他配不上。
在圆劫门静修,就连自家弟子都很少过这位,许茗仪和李希阳都对他知之甚少。
就像他此时端起茶壶添水的样子,一点也看不出是个修士,还以为是哪个书院的先生。
他身上少了点野心和戾气,特别是坐在苏锦衣身旁,更会让人觉得他无害。
但就连许茗仪这样迟钝的人,也能从对方身上察觉到危险。
一开始说两人感情破裂,和离之事她们是不信的。
但苏锦衣后来闭关时,他们又见过诸葛长云一次,许茗仪没看出有什么不对。
没被夺舍,也不像是在演戏。
大抵是平常就伪装的好?
“问吧。”
苏锦衣懒懒地靠在身旁的男子身上,等着对方用灵力将茶水弄凉。
“我见.......”还没说完就被苏锦衣用扇子敲了头。
她是真的下的去手,清脆的一声,那扇柄不是凡间材料,看着像玉,拿在手上却轻的很,听这声,硬度也不一般。
“谁让你从这儿问的?”苏锦衣眉眼默默,扇柄摇了摇,在掌间转了个来回。
从前回答问题的人都是许茗仪,李希阳只负责每月领到一本新剑谱,然后学会。
如今倒明白为什么每次被问话,许茗仪都要抓耳挠腮了。
“......”
诸葛长云好像是对这清脆的一声敲很满意,从妻子手上接过折扇打量起来,好似这原本就不是他的东西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