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句话，顷刻间拨云见日，叶柠的思绪逐渐变得更加明朗。
“怪不得……”
怪不得她会失控，好像恍恍惚惚间还说过不少过去的事情，越想下去越觉得时屿白太过可怕。
“淮序哥，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他也对你下过心理暗示？”
叶柠手脚冰凉，唇色苍白，直到一双大掌落在头上揉了揉，驱散所有惊惧。
“他的心理暗示对我没有效果。”应淮序提到这件事的时候口吻轻描淡写，“你先回房间，这件事情我会处理。”
应淮序起身往外走，才刚迈出一步，衣袖被叶柠攥在手里，她像是紧紧抓着一根救命稻草，眼神茫然失措，“淮序哥，你要小心。”
虽然刚才他说过没有效果，可是万一呢？她很担心。
碧色眼瞳温柔了瞬，伸手和她交握，触手冰凉，“先回房间休息，等我处理完了上去和你谈谈。”
哄着她上了楼，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平静的碧色湖泊渐渐泛起波澜，遮天蔽日的黑暗侵蚀，似要吞没一切。
“他还在门口？”声音沉沉淬着寒冰。
方管家感受到一股滔天冷意，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是的，时先生还在门口。”
领带解下，扣子顶端翻开两颗，白色衬衣的袖管卷到手肘位置，应淮序一身清寒冷冽，宛若从冰雪隆冬中走来，眼底仅剩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很好。”
冷冰冰抛下这两个字应淮序来到门口，只见时屿白倚靠在白玉石长柱，两人四目相对，随后面前的男人挥拳相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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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应垣电话是在一小时之后，应淮序换了身新的衣服，将沾血的白色衬衣扔到垃圾桶，冷漠地像是毁掉阴沟里的臭虫。
“刚才时家人给我打了通电话，时屿白怎么得罪你的？”隔着大洋彼岸，应垣很清楚自家儿子的脾性，不会轻易动怒，既然时屿白落得这样的下场，显然闹出的事情不小。
“不是还有一口气在，死不了。”应淮序淡淡说着，“还有别的事？”
“算了，反正你做事向来有自己的主张，我也不多说别的惹你烦，我会告诉时家送时屿白离开云市。”
“这样最好，我不想再看见他。”
“还有一件事，京市那里有最新的合作项目，你要过去一趟。”这才是应垣打电话过来的目的，“穆家在京市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你不能再像这次这么莽撞。”
其实这次时屿白的事情不需要应垣他也能解决，区区一个时家他并不放在眼里，不过京市——
京市不是他的地盘，他确实要小心为上。
“我知道了，等我手里的事情解决完，下周就过去。”
应淮序就要挂断电话，应垣连忙说道：“我听管家说你最近和柠柠相处的还不错，我和舒月没那么快回国，柠柠还是小姑娘，你多照顾一下。”
他当然会好好照顾，不需要应垣提醒。
结束完和亲生父亲的谈话就像是开完一场会，应淮序往叶柠房间走去，敲了敲门。
“是我
。”
他的声音隔着厚重房门传来，叶柠踩着拖鞋走过去开门，她似乎还没从时屿白的事情中恢复过来，平板电脑摊开，上面罗列着不少搜索出来的信息。应淮序视力很好，一下子就能看清上面的内容，她在查找关于心理暗示的一系列资料。
“他回去了，不会再来找你。”应淮序第一句就将处理完的结果说出来。
叶柠悄然松了口气的同时多了几分担忧，“他真的不会出现？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按照时屿白的性格他恐怕不会那么轻易善罢甘休，就怕还有后手。
“时家要是还想和我合作就必须处理好他的事情，这点你不用担心。”应淮序的能力和地位足够叫时家卑躬屈膝，就算打碎血肉也只会往嘴里吞，不会说出口，“时屿白只是个例，有时家制掣，不服也要憋着。”
时家又不是只有时屿白一个，更不是他说了算，这就是时屿白和应淮序最大的不同。
所以应淮序有资格说一不二，做事不必考虑后果，可是时屿白不行。
时屿白这次的事情闹得太大，得罪了应家，后面时家人会怎么针对他也不会关心。
“淮序哥，你真的帮了我很多，我都不知道要说多少谢谢。”叶柠真的感到歉疚，每次发生事情最后都是应淮序帮她善后，而这些，其实换做别人都没有必要这么做。
为了她和时家闹翻，即便他说得轻描淡写，但其中的损失一定不小。
这样做，值得吗？
“我真的给你惹了不少麻烦。”叶柠勉强牵起嘴角想要笑一笑，苦涩浇灌着她的心，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
“不要这样说，这都是我自愿的，这些本身就不是你的错，不应该怪到自己身上。”
应淮序垂下浓密眼睫遮挡住那片碧色湖面，骨节分明的手落在她的唇边轻轻往上推，“不要压抑自己的笑容，笑起来才好看。”
甚至，他也扬起唇角的弧线，露出清浅温柔的微笑。
心底固守的坚冰裂开细缝，凿出深深的痕迹，叶柠捂住胸口，里头乱颤的那颗心飘摇不定，这一瞬间，她仿佛被那片碧色眼瞳蛊惑着，想要坠入这片深海。
视线下移，她看见那双干净修长的手破了层皮，里头渗出点点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