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下移,也落在她肚皮上, 白皙的表层上, 有几道深紫色裂纹, 像是藤蔓钻入了皮肤里, 破开毛细血管,滋生出某种寄生生物。
可怖、狰狞。
他蹲下去将脸颊贴在上面:“妈妈辛苦了, 以后孩子生出来一定要告诉她。”
迟溪拍开他, 若无其事地掀下衣服:“我没那么矫情。”
话这么说, 其实她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在意的。
尽管相当于大多数女性, 她已经算是不在意自己外貌的人了,可看到自己身上出现这种丑陋的东西,多少还是有点在意的。
好在她是个性格豁达的人,也会自我排解情绪,之后就没有过分关注这件事了。
生产过程不是很顺利,迟溪大出血,后来调理了很久才养回来。
男宝宝重5.7斤,很标准的体重,长得跟迟嘉嘉小时候很像。
生产前他们没有问宝宝的性别,其实是有点意外的。
都说酸儿辣女,迟溪怀孕的时候却喜欢吃辣的,他们都以为是女宝宝,衣服买的也都是粉红色、鹅黄色之类偏女宝宝穿的。
婴儿的衣服虽然不太讲究,但有几件是迟嘉嘉选的,都有蝴蝶结。
迟溪说宝宝的衣服以舒适为主,不要买这种的,她还不听,觉得好看,说大不了买来拍照嘛,平时不穿就好了。
蒋聿成宠着她,惯着她买了一堆,迟溪也没辙。
谁知道宝宝生下来居然是男宝宝。
迟嘉嘉第一天盯着皱巴巴的宝宝看了好久,有一点点嫌弃:“他长得好像不是很好看啊……”
“你小时候第一天生下来也差不多这样,养养就好了。嘉嘉不喜欢弟弟嘛?”
迟嘉嘉摇头:“弟弟妹妹都喜欢。只是,他看起来皱巴巴的……”
一开始,迟嘉嘉对于“养养就好了”这种言论是持怀疑态度的,她时不时就会跑到婴儿床边看弟弟。
关于弟弟叫什么名字,迟溪和蒋聿成没有讨论过。
其实是不知道怎么取,只给他取了个小名叫奶瓶。
迟溪奶水不足,所以奶瓶从小喝奶粉比较多。
迟嘉嘉很喜欢站在一旁看月嫂喂他喝奶,然后好奇地问蒋聿成,为什么弟弟喝奶时嘴巴是一吸一吸的呀,好像很用力。
“你小时候也是这样的啊。”蒋聿成笑着说。
关于宝宝叫什么名字,一家人都挺愁的。
某日,迟嘉嘉翻着一本《诗经》和《楚辞》把两个喊过来,写了一堆名字,要他俩选。
迟溪最烦取名,直接甩给蒋聿成。
父女俩凑在一起商量了很久,由迟嘉嘉在纸上写下“迟星启”三个字。
“跟我姓?你不用儿子养老了?”迟溪瞟他,挺意外的。
她倒不是很在意姓这种东西。
“我用得着他们养?不给我添乱就不错了。”蒋聿成扯了下嘴角,“自由惯了,不希望到了地底下还有两个小兔崽子天天来给我烧香叨叨。”
迟嘉嘉登时就不干了:“爸爸,就算弟弟跟妈妈姓,你要是真的到了下面,我跟弟弟还是会每年来拜祭你的这点你可以放心,我们都是孝顺人。”
蒋聿成说不出话来,感觉自己被将军了。
“我还没入土呢,你们两个小兔崽子已经想好了怎么每年来拜祭我了?”
迟嘉嘉耸耸肩,笑个不听。
奶瓶的名字就这样定下来了,就叫迟星启。
奶瓶刚出生那会儿跟其他刚出生的孩子一样,又红又皱,一点也不漂亮。
迟嘉嘉一开始还有点嫌弃,后来就不嫌弃了,反而越来越喜欢。
奶瓶的睫毛很长,皮肤很白,出生一个多月就可以咿咿呀呀地发声了。
那段时间,迟嘉嘉感觉特别新奇,喜欢守在床边拿一个拨浪鼓逗他。
她有时候还会拿一面小镜子照,照照自己,又照照奶瓶,然后惊奇地跑到书房跟迟溪说:“妈妈,弟弟跟我长得好像啊。”
迟溪笑道:“他是你弟弟,不跟你长得像跟谁像啊?”
“也对哦。”迟嘉嘉就会在那边傻笑。
其实她一开始不太敢抱奶瓶,小小的那么一只,软软的,嫩嫩的,怕摔了,也怕磕坏了。
后来等到迟星启长到三个月大可以翻身的时候,她才敢短暂地抱一下。
她喜欢坐在床边逗他玩,跟他说话。
等弟弟大一些,可以走路了,她就会小心翼翼地推着推车带他到小区里去兜风。
有认识的会问她,嘉嘉,这是你妹妹吗?长得跟你一样漂亮。
迟嘉嘉就会不开心地说,这是她弟弟,才不是妹妹。
确实有很多人会把迟星启认成女孩子,因为星启小时候长得太漂亮了,跟迟嘉嘉小时候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肤白大眼,洋娃娃似的,也是典型的浓颜。
不过,这也不能怪邻居。
因为小时候以为星启是女孩子,买了太多女孩子的东西,为了不浪费就一直让他用着。
比如推星启的推车,粉色纱幔加蝴蝶结蚊帐,看着就像是女孩子用的。
星启翻身很快,但是说话很慢,一直到了快2两岁的时候还不会说话。
迟嘉嘉很愁,拿着卡片一直教他,可她在那边°老半天,星启瞟她两眼又低头在围栏里玩自己的积木了。
迟嘉嘉垮下脸,回头问蒋聿成和迟溪:“为什么弟弟还不会说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