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溪说：“嘉嘉想去逛超市。”
置办年货不过是一个借口。
这一点，迟星启和迟嘉嘉的性格很像。
每次他仨一道去的时候, 他推推车比谁都积极。
超市里有那种小孩子推的小推车，他力气大，一个人就能推动他半人高那么大的推车。
迟嘉嘉怕他累着要帮他推, 他还不乐意呢。
正商量着这个年要怎么过呢, 迟溪听到一声巨响，回头。
迟嘉嘉已经把过年要准备的东西都掏了出来，一股脑儿倾倒在桌上。
空了的袋子被她随手扔在脚边。
“你不能稍微整理一下吗？就这么摊在桌上？”迟溪说。
“我这不是在整理吗？妈妈你过来看, 要准备哪些？”
因为是逛到哪儿买到哪儿的, 东西也没分类, 生活用品和过年必需品都混在了一起，乍一看还真有点乱。
迟溪过去看了看, 迟嘉嘉首先把两副很长的春联挑了出来, 搁在沙发上。
其次是鞭炮、烟花棒这些。
迟溪：“……超市里有卖鞭炮？”
她怎么不记得？
迟嘉嘉：“这个不是超市里买的。”
迟溪：“？”
迟嘉嘉悄悄看她一眼，然后说：“是爸爸在路口那家小店里买的。”
迟溪：“……”怪不得她没看到。
这两年新年市区都禁止燃放烟花爆竹, 除了一些公众场合有大型的烟花活动, 私人燃放几乎绝迹。
“不是不让放, 你们买了这些干嘛？”
“去没人的地方, 偷偷放。”迟嘉嘉说。
迟溪：“……”
“还有这个，可以在阳台上放。”迟嘉嘉挑出了几根仙女棒, 兴致勃勃地说, “这个不算烟花爆竹。”
“……好吧。”
到了贴春联的环节, 迟溪又有些犹豫了。
这两年都没人贴这玩意儿了, 她出门看了一圈，左邻右舍也没有，有也是贴一些“恭喜发财”之类的庆贺语。
“还是算了吧，怪土的。”
“那贴爸爸写的这幅字。”迟嘉嘉不知道打哪儿掏出来一副字，红底子、黑毛笔字，墨迹已然干涸，应该写了有段时间。
他字好，软笔硬笔都极为出色。
迟溪看一眼，点头：“好吧，就贴这个。”
迟嘉嘉高兴地去喊迟星启找胶水。
迟星启很乖地跑到西图澜娅餐厅里翻抽屉，把三排抽屉全都打开了，小脑袋埋在里面翻来翻去。
“迟星启，你怎么这么笨啊，胶水不是在这边吗？你刚刚拿出来了！”迟嘉嘉一眼就看到了搁在桌上的胶水罐，没好气地拿起来，冲他摇晃、嚷嚷。
迟星启停止了动作，回头看她，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茫然。
“你才三岁，这记性真是……”迟嘉嘉叹着气，“过来啊，还不快过来给我帮忙？”
迟星启回过神，乖巧地跑过去。
“他这么小，能帮你什么忙？”迟溪失笑。
“这副字有点长，让他帮我按着下面，免得贴歪了。”迟嘉嘉说。
“你倒是挺会利用资源的。”迟溪笑，也不阻止，只远远看着。
迟星启的身高，踮起脚尖才能按住这幅字的嘴下面。
迟嘉嘉贴了会儿还是觉得不正，拍拍他小手示意他让开，自己比划了一下。
迟星启乖乖站到了一边，看着他鼓捣。
“还是我来吧。”蒋聿成过去替她按住。
迟嘉嘉这才将字帖牢牢贴到了门上。
晚上阿姨不在，他们包饺子吃。
由于和的馅料水放少了，又重来了一次。
因为是蒋聿成和的馅料，迟溪罚他一个人和，谁也不许帮忙。
迟嘉嘉和迟星启对视一眼，耸了耸肩，给蒋聿成递了一个“爱莫能助”的神情，然后她抱着迟星启很没义气地坐沙发上看电视去了。
电视开启，两人开开心心地看起来。
迟溪坐在旁边刷手机，蒋聿成一个人在那边和着面。
迟溪手机刷到一半还会停下来检查一下，似乎是怕他再次重蹈覆辙。
蒋聿成笑了笑说：“就这么看着，不帮忙？”
迟溪心安理得，还有闲心调侃他：“谁犯的错，谁自己解决。我要是帮了忙，岂不是有点儿不讲规矩了？”
“你可真讲规矩。”
她轻笑，假意听不出他话语里的嘲讽。
蒋聿成倒也不是介意自己和面，只是，他自己一个人在这边和，他们各自做各自的事儿，显得他别样孤单。
迟溪似乎看出他的想法，多看了他一眼：“好幽怨的气息啊——”
他都笑出来了：“幽怨？”
紧接着又没好气，“那还不过来帮忙？！”
迟溪虽然还在笑，但还是走过去帮着他一起和面。
他们挨得很近，她侧头都能看到他脸上的面粉，唇角的笑意在一点点加深。
蒋聿成说：“你想笑就笑吧，不用顾忌我。”
“那我真的笑了啊？”
“你笑吧。”他不在意地说。
可等她真的笑出声来，他的脸又黑了。
似乎能想到她真的笑起来时他会是什么表情，忙收敛了表情。
“别这么小气。”迟溪用肩膀耸耸他。
“我哪里小气了？不一直都是你欺负我吗？”
“我？欺负你？”迟溪重复了一遍这话都觉得荒诞，“你说这句话的时候，不觉得亏心？不觉得很……”她想象了一下，不知道要用什么形容词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