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以为,是你觉得这几日我缠着你的时间太多,让你都没时间和你那几位妖使玩,所以催我快走呢。”
“……”
被他说中了。
之前谢兰殊不在时,昭昭平日除了处理宗门事务外,大多时间都要分给几个徒弟和妖使。
如今他回来了,昭昭那所剩不多的时间就又要匀出来给他一部分,而且还得是大部分。
昨天离风跟人约架回来,跟她抱怨对方带了人督战,而他只有一个人,对方犯规了都没有人跟他站一边,气得他把对面几个统统揍了一顿。
到了换毛季的小白更是幽怨,故意跟蒲公英似的化成原型满宗门跑,害得弟子们抱怨连连,好几日全是喷嚏声。
几个徒弟倒是稍稍懂事些,但曜灵晚上跑来找她说话被拒之门外后,据说回去就把已经睡着的容与拉起来说了一个时辰谢兰殊的坏话。
“我这都是为了你好,”昭昭一本正经地告诫他,“再这么下去,你就要成为全宗公敌了。”
“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错。”
谢兰殊将手里的茶盏还给她时,手指轻轻勾住她的手指,不紧不慢道:
“你的定力也很差,这种事,一个巴掌又拍不响。”
“……”
眼看着她的脸颊一点点涨红,谢兰殊怕她真的恼怒,敛去调笑的意味,又将话题调转回来。
“我明日回去,大约会待上半个月的时间,刚回去的这段时间或许不能准时与你用相思镜说话,但我会记得每日寄信给你。”
昭昭点点头:“摇光君说,马上就是昆吾十年一度的广开山门招收弟子的日子,你应该会很忙。”
“也不会太忙。”
谢兰殊握住她的手,温柔地摩挲:
“如果你敢将我的床褥分给其他人睡,又或者再让那只白狐整日黏在你身上撒娇,我还是会随时赶回来的。”
昭昭:……那你还是忙点吧。
临别那日,谢兰殊起得很早,外面天色未明,他本来想轻手轻脚地离开,但昭昭还是醒了过来,要送他出去。
“再多睡一会儿吧。”
他吻了吻她的唇角,毕竟昨晚都没怎么睡。
昭昭摇摇头:“有个东西要给你。”
是之前他身死时,摇光君给她的魂灯。
那魂灯已经重新燃起,但谢兰殊却注意到,上面本该写着“天枢道君”的落款,不知被她用什么方式涂改,变成了笔锋柔和的三个字。
谢兰殊。
兰姿玉质,红尘殊异,这是她赋予他的名字,也是她一笔一划刻上去的烙印。
“我让你回去,不是为了让你变回从前那个空壳一样的天枢道君。”
流丽的长发如绸缎垂落,没有任何珠钗装饰。
少女的眉眼素白纯澈,直勾勾地望着他道:
“这一次,你作为谢兰殊回到那里之后,不要忘了,何时该回到我的身边。”
身体深处被什么温暖炽热的东西一寸一寸填满,从心壤生发出丝丝缕缕的红线,不受控制地要冲破他的身体,想紧紧缠绕住她。
“……再说一遍。”
昭昭有些茫然:“为什么?”
“再说一遍吧,”谢兰殊摸了摸她柔顺的发,语气像是哄诱,“用那种需要我,命令我的语气,再说一遍,我会很快就回来的。”
昭昭明白,他的老毛病又犯了,把嘴闭得紧紧的。
“为什么不说?”
谢兰殊很遗憾地将背对他的昭昭翻过来,轻轻啄吻她的唇。
“你不想让我快点回来吗?你不需要我吗?你要把我推给那些人,看着我变成他们的傀儡吗?”
昭昭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
他自己到底有没有照过镜子,哪有人在说出这种话的时候,会露出这种好像要把她吃掉的表情,就他这个样子,他操控别人还差不多。
看着外面天色越来越亮,昭昭叹了口气。
“谢兰殊,我命令你,等你完成了你该做的事,要立刻回到我身边——这样可以了吗?”
他勾唇,满意地吻了吻她。
“我也有个礼物给你,在你枕边的芥子袋里,等我回来的时候,会带新的给你。”
……?
什么东西?
等谢兰殊离开后,昭昭从枕下摸出了那个芥子袋,打开一看——
数千张各有不同的美人图被倾倒而出,堆满了整张床。
每一张,都是与她分别期间,谢兰殊亲手画下的她。
昭昭被满溢出来的思念淹没,捧着画纸愣了好一会儿才道:
“……他真的是个变态吧。”
-
回到昆吾仙境的谢兰殊,并没有如摇光君期待的那样,从他手中干脆利落地接下道君之位的重担。
“道君统领修界,需高深修为才可服众,以我如今的修为,执掌道君印鉴,德不配位。”
谢兰殊平静地对着摇光君以及数位昆吾长老如此宣布。
长老们知道他这话有道理,没有直接反驳,倒是摇光君急了:
“那我不是更德不配位,还保管了这么久的印鉴呢!”
“你暂任的只是昆吾掌门,道君印鉴虽由你保管,却不算真正意义上的道君,六大宗门这百年来找你汇报过几次大小事务?”
谢兰殊兴致寡淡地道出事实。
“我这百年来在修界游历,听说各宗门都有争夺道君之位的想法,昆吾如今只是代为保管印鉴而已,你若真的要交还与我,恐怕明日那些有意道君之位的宗门,便会找上门来一较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