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梦见谭予和许正石见了面,两个人还打起来了,打得特凶,互相都是要命的架势。许梦冬在梦里是旁观者,想拉架,却怎么也使不上劲儿。
谭予回头喊她:“冬冬,你帮谁?帮我还是帮他!!”
许梦冬急出汗了,两人不论是身材还是年龄,怎么看不是同一个级别,她脱口而出,冲谭予喊:“你轻点啊!他打不过你的!”
谭予停了手,眼里流露出难过:“他也打我了呀!”
许梦冬急死了:“好好好,要不这样,你打我,打回来,就当扯平了?行不行?”
谭予当然不会对她动手,他只会委屈地望着她,说:“你都不关心我,也不想着我。”
“你只会欺负我。”
“我明明也受伤了......”
“许梦冬,你根本不爱我是不是?”
......
梦里,谭予墨黑的眼睛盯着她,搞得她心都快碎了,使劲深呼吸,醒了。
天光已大亮。
她摸一把脑门上的汗,凉的,再往下,也是湿漉漉,那是眼泪。
她抓起手机就给谭予打电话。
等待电话接通的那几秒,脑海里迅速闪过的是谭予与她的约法三章。他那么严肃,说出的话是一百分的认真,他说:永远不要再说什么扯平之类的话。
不要再对他藏私。
不要把他当个外人。
——如果再有下一次,就是我们彻底结束的时候。
许梦冬慌了神,她甚至有点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不能吧?不会吧?谭予昨晚不会误解了她的意思吧?她没有要和谭予分开的意思,一丁点都没有。
电话等待音持续响着。
每响一声,就在她心尖上多坠一枚砝码。
许梦冬犯了轴,谭予不接,她就一遍一遍地打,最后急到眼泪都掉下来。电话终于通了。
接电话的人却不是谭予。
“我说冬冬啊......”韩诚飞那边特吵,有模模糊糊的广播电子音,“你这啥急事啊?谭予去托运了,他手机在我这呢。”
许梦冬怔住:“你们要出门?去哪?”
“......”韩诚飞无大语:“我说你最近是不是忙糊涂了?上海有农产品展销会,我和谭予要去一趟,提前好几个月就定下来了。”
“......他没说啊。”许梦冬声音弱了下去。
韩诚飞难免替谭予打抱不平,他怼许梦冬:“你也多少关心关心我兄弟,成不?”
许梦冬问:“你们去几天啊......”
“一个星期,半个月,都有可能。”韩诚飞说,“哎,谭予回来了,你跟他说吧。”
“算了算了,一路顺风,落地我再联系他。”许梦冬脸一热,直接挂了电话。
韩诚飞说得没错,她的确对谭予的关心有点少。
歌词里说,被偏爱的有恃无恐,可大多数被偏爱着的人都意识不到自己正在经历一场多大的幸运。简而言之,还是不知足。
许梦冬躺在床上翻看她和谭予的聊天记录,却发现在所有的对话里,谭予永远是结束对话的那一方,从来没让她的回复漂在空中。
谭予还特别喜欢发:我爱你。
尽管收到同样回复的次数屈指可数。
平时不善于剖白自己的铁直男竟然喜欢隔着对话框表白。许梦冬咬着手指偷笑,为这可爱的反差。
她翻个身,趴在床上,给谭予发消息:[虽然不常说这种话,但是我爱你,你知道的,对吧?]
谭予那边应该到了起飞时间,他回了一条:[抱歉,我不知道。]
然后就再没后文了。
这透着心酸的几个字钓得许梦冬不上不下,黑龙江到上海两千多公里,三个多小时,许梦冬举着手机,像是有感应似的,知道谭予正在离她越来越远。
直到。
直到飞机降落。
失而复得的信号如纯净的氧气灌满胸腔。
许梦冬终于收到了谭予延迟了三个多小时的第二条消息:
[抱歉,我不知道。]
[所以冬冬,麻烦你,多说几遍给我听。]
-
谭予和韩诚飞落地,先去酒店放行李。自从创业开始,类似的展销会,大大小小的,他们去了不知多少,这次的规模比较大,又是在上海,两个人不得不亲自来。
“晚上你自己吃饭吧,我约了人。”谭予说。
“啊?约谁了?带我一个啊!”
“不方便。”
谭予把韩诚飞甩在酒店,自己出了门。
如果不是不得已,上海这座城市,他是真心不想再踏足了。
因为实在有些不好的记忆。
他那年鼓足勇气来找许梦冬,满腔怒气,想让她为自己的不告而别给个交代,然后他再狠狠教育她一番,再然后......谭予那时想得简单,他不觉得他们之间会遇上什么棘手的、不可调节的矛盾,横竖就是吵吵闹闹,他想问问许梦冬到底对他哪里不满,哪里都行,他都愿意改,只要还能重归于好。
他不仅想进入她的身体,更想进入她的未来。
可惜,他来到上海的第一天,就在许梦冬的校园里看见她和一个男的并排走。深秋梧桐落尽,满地都是脆生生的枯叶,踩上去吱嘎吱嘎响,谭予看见许梦冬瘦得不成样子,而那男生站在许梦冬面前,以半包拢的姿势替她挡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