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谭予在自己成堆装相册的瓦楞纸箱里找到了塑封过的户口本,没有任何犹豫,开车去民政局。
小城市,也没有什么排队预约的烦恼,从空手进去到拿着红本本出来,统共不超过半小时。
第一次拍双人证件照,许梦冬觉得很神奇,她指着自己红底上的脸啧啧两声:“你看我都胖成什么样了?”
“没觉得。”谭予把她手里的结婚证抽走,另一只手臂揽住她,“走吧,媳妇儿。”
嘴角弧度快要压不住了。许梦冬坐在副驾驶看谭予侧脸,忍不住骂他:“你要笑就笑,别憋着。”
谭予摆摆手,扭头看窗外,不让许梦冬看见他没出息的样。
于是之后的一切变得顺理成章——
谭父谭母还是回来了一趟,和许梦冬姑姑姑父见了一面,两家人第一次共同吃饭,谭母和姑姑一见如故,两个人聊得天南海北,极其热闹。
许梦冬拒绝了转账过来的现金,谭母转头就送了许梦冬一个镯子,是水头很好的岫玉,都说东北极寒之地粗犷,却也产岫岩玉这种精雕细琢、钟灵毓秀的好东西。
许梦冬并不知道这镯子价值几何,就当平常物件带着,知道后来有一次直播,被人认出来,说她手腕的镯子价值不菲,许梦冬才懵懵地开始打量起来,她晃了晃手腕,玉石在美颜灯下散着莹润光彩。
“啊,这个......我妈送我的。”她说。
弹幕跳着:“难怪呢,只有亲妈会舍得送这么贵的,婆婆可就未必了。”
“呃......”
许梦冬紧紧抿着唇,一时卡壳了。
钟既就是从这场直播得知许梦冬已经结婚了的消息。
他当天刚好新剧杀青,回到酒店房间洗漱,刷到许梦冬的直播间就干脆播着当bgm,听到许梦冬提到自己妈妈,还吓了一跳,后来才想明白。
他给许梦冬打电话:“什么时候办婚礼?我提前推档期。”
“不办啊,”许梦冬枕在谭予腿上吃提子,一颗颗圆润的提子被谭予洗得水亮亮,用小瓷碟儿装好,搁在她伸手就能拿到的地方,她告诉钟既,“我亲爸亲妈都不在,也没几个亲戚,朋友就更别提了,就你一个,索性不办了。”
还有一个原因是,她也的确不喜欢婚礼这样的场合,那种急速聚集又飞快四散而清的热闹,总是让人过后才觉出伤怀。
“那完了,我白花钱了。”
“什么?”
钟既给许梦冬买了一件很昂贵的裙子。
并非婚纱,是晚礼服的款式,细细肩带,极具垂感的酒红色底纱,及踝的长度,他在一场大秀上看中。其实相似款有两个颜色,一条白色,一条酒红色。他都买下了。
浓烈稠郁的酒红色是许梦冬喜欢的,自然送给她。另一条白色的,被好好悬挂在钟既的衣柜里,夹在他的衬衫之间,他时常拉开衣柜门,望着那条裙子的裙摆发呆,幻想另一个人穿上这条裙子的样子。
即便他们再也不会见了。
钟既迅速掩去一瞬怔忡,依旧语气毒辣地点评许梦冬:“这裙子给你穿都可惜了......随便你们,穿着,留着,卖了,都行。”
电话挂了。
许梦冬收到包裹时着实被钟既的眼光惊艳到。
这裙子的确好看,而且很适合做婚宴敬酒服,可惜没有婚礼,也就派不上用场。当晚她在衣帽间试穿裙子,没关门,谭予晚上从外面回来,推门就看见许梦冬背对着她,露出光洁的背。
“帮我系一下。不要蝴蝶结,平结就行了。”
背后暗色缎带冰凉,谭予身上也携着室外寒意,他问:“新买的?”
“钟既送的,他以为我们要办婚礼,所以.....”
谭予手指用力,使劲儿一勒。
“热心肠。”
“是啊,钟既一直不都这样。”她对着落地镜欣赏裙子正面,裙子好看,可惜她现在素面朝天,头发自然披散着,有点撑不起来。
“我应该化个妆,是不是?”
她端详这裙子的这时候,谭予也在镜子外暗暗端详她,从脖颈后面的碎发,到白皙的手臂,再到光/裸踩在地板上涂着同色指甲油的脚趾,他看不够,可也有点不满,干脆不做声扭头洗澡去了。
许梦冬对着镜子快速撸了个妆,还没来得及拿出手机拍照,谭予就一身潮湿气息地踱了过来,开辟出来的衣帽间没有窗,倒是方便,他从背后拥紧许梦冬,用了十足力气,手臂力道把许梦冬勒疼了,急急去扯他:“你轻一点!”
“轻不了。”
他灼热的鼻息从后打到她的耳廓,再到颈窝,声音有些闷。
许梦冬被滚烫热度抵着,挪了挪腰:“......干嘛呀?”
“干你。”
谭予偶尔迸发出来的恶劣和刁钻简直出乎许梦冬的想象。
她的裙子还挂在身上,谭予不许她脱,就穿着,他自背后可以完整看到许梦冬的模样,她波澜肆起的表情,紧咬住的唇,死死扣着镜子边缘的泛白的手指,还有为了迎合他的身高而不得不踮起的脚......一浪一浪荡漾而起的裙纱之下是一场缠斗,一场交锋。许梦冬透过镜子同样能清楚看见谭予眼里浮起的一层薄戾神色,他分明就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