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容家很是热闹,满朝文武几乎都来到了侯府,喝这一杯喜酒。其中有一部分乃旧朝之人,自是有不少都等着看这位出身普通的新娘子出丑。
“听说那郑氏比之威平侯还要大几岁,本是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无才无德,这般的女子如何能成为侯府主母?”
“泥腿子出身的,哪怕混得再高,也是个见识短浅的。是以这样一个女子做主母,简直贻笑大方。”
“我倒要看看这郑氏是个什么妖精,竟能引得威平侯如此神魂颠倒。”甚至不惜拒了他们家里精心培养的闺秀!
这些话自是出自那些被容威拒了婚事的世家,自这桩婚事传出去后,这些风言风语便没有停过。
即便其实早在几年前,容家便已经与郑家定下了这门婚事。
可当年靖皇还未成事,容威也只是个普通武将,自然没有人提两人不相配。
郑玉珠自然也听到过这些闲言碎语,说不在意是假的。即便她已经坐在了花轿之中,可她的心里依旧有着无法散去的惶恐和紧张。
哪怕在之前,她与容威也算是两情相悦。
可……今时不同往日,容家早已不是曾经的容家,而是超品侯府。
容威更不是往昔那个尚有些稚嫩的少年了。
可他们郑家依旧只是普通人家,而她,也并无什么才德名声,甚至因为大龄未婚,又尚武,名声并不好。
往日里,郑玉珠自然不是这般多愁善感的人。
可如今,思及此,她终究还忍不住抿紧了唇,握紧了双手。
“夫人,我来了。”
正在这时,花轿停了下来,帘子被打开。一只小麦色骨节明的男人手伸了进来,然后握住了她的手。
手心的灼热烫的郑玉珠心口一颤。
因为顶着红盖头,郑玉珠看不清男人的脸色,可他温和镇定的声音却清晰的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他在唤她夫人。
然后,他温暖的大手轻轻掰开了她握得极紧的手指,粗糙的指腹在她的手心微微摩挲了一瞬,似是安抚。
“夫人,别怕,我来接你了。”
那一刻,郑玉珠慌乱紧张的心忽然安定了下来。
她启唇,轻轻应了一声:“好。”然后她顺着他的手,被他牢牢牵着,下了轿,一步步走进了侯府的大门。
他是什么样的人,身为妻子的她应该更清楚才对,又何必被那些闲言碎语影响?她忽然想到了不久前,他送予她的一封信。
因着习俗,大婚之前,他们不便见面。许担心她,他虽没有见她,可送来郑家的那些小礼物却从未断过。
明明他比她小了好几岁,然而两人相处时,倒是他更像年长的那个。
三日前,郑玉珠收到了他送来的首饰,与其一同而来的还有一封信。信里并没有写什么不合时宜之话,倒像是在唠家常。
他在信里说了很多,大多他少时到如今的事情。曾经的穷苦窘迫,他从未掩饰过分毫。
那时,郑玉珠只以为他是在缓和她的紧张,而如今,她却忽地明白了那信的意义。
他在告诉她,他曾经一点儿也不优秀;也在告诉她,他在等她一起,等她与他一起在他们相交的这条路上一同努力。
郑玉珠终是缓缓翘起了唇角,挺直了背脊,与身旁的之人并肩而行。
正堂上,容贵与顾氏已经坐在了上方。
“陛下驾到!”
正在这时,却听外面有声音高响,竟是靖皇亲自来了。
威平侯乃是靖皇心腹功臣,他成婚,靖皇亲临倒并不意外,只是让在场诸人不得不感叹威平侯的受宠。
“参见陛下。”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朝着缓缓走来的君主行礼。他身着金色龙袍,身量很高,却并不显壮,长身如玉,再配上那张精雕细琢的脸庞,仿若是个翩翩佳公子。
只是身上的威仪让人不敢直视,众人都恭敬的躬身,即便靖皇并不是那等喜怒无常的君主,可他们依然不敢抬头。
天地君亲师,君在上。
“陛下请上座。”
靖皇既然来了,容贵与顾氏自然让出了上首。只是靖皇阻止了他们,淡声道:“无需如此,今日只把朕当成是来参加婚宴的一名宾客便可。”
说着,不等其他人说话,他便坐在了容贵下首,沉声道:“继续吧。”见此,婚礼便继续了。
只是气氛却比方才更加严肃了一些。
靖皇虽这般说,可身为臣民,他们却不能对君主不敬。
是以,一时间,竟无任何嘈杂之声。
酆无咎端坐在下首,哪怕没有坐在上方,可无人敢忽视他。这便是帝王,站在万人之巅,可也意味着孤身一人。
他与世人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便是他,也不能轻易跨过。
正这般想着,他忽然起身踏出了门,抬眸,朝外看去。
而就在这时,只见天空上忽有清鸣声响起,喜宴上的众人也都忍不住跟着出去,抬头朝天上看去。下一瞬,只见一只巨大的鸾鸟朝着威平侯飞了过来。
五彩神光从天而降,刺得众人皆不由自主的闭了闭眼,再抬眼时,鸾鸟已经近在眼前。只是不等他们害怕,鸾鸟便围着一对新人转起了圈。
众人瞪大了眼,便见郑玉珠与容威身上的衣裳竟发生了变化,有祥光自上面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