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自夸,但谢翼想要赶上他媳妇的水平,还是得再修炼几年。
紧绷了这么多年,一朝万事顺意了,还有谢霄在旁边起哄架秧,贺时年多饮了两杯,本来他的酒量也不至于上头,可泰山老大人带着家里人撤了,媳妇就在身边坐着,他不自觉地就放松下来,与谢霄一杯跟着一杯的碰,后来不知怎么就变成比试比试了。
蕙心也不知他们两个哪里来的一见如故,熟得跟认识多少年了似的,忽然提出要比试她还愣了一下,锦心今儿也开心,知道他们两个是欢喜极了,多年夙愿一朝得偿,可不得放纵放纵。
于是她便侧头道:“不许过火,略过两招便是。取两柄没开刃的刀剑来,别把这院子里的布置霍霍了。你们两个听着,砍坏一棵树,明年开春你们俩自个儿给种上!”
“是!”贺时年雄赳赳气昂昂地起身,锦心看着他们二人跃跃欲试的模样,无奈地摇头轻笑。
没开刃的刀剑也被他俩拼出火星来,谢翼从一开始的瞠目结舌到满面麻木只过了半个时辰,锦心见蕙心有些倦了,便问道:“客房可收拾出来了?”
荀平早安排好的人忙道:“收拾好了。”
锦心便道:“左右时候也晚了,大姐你今儿个就不要走了,和姐夫在这里住下吧,二姐她们回去不定都睡了,你们要回王府里又会惊动孩子们,不如在这。”
蕙心点了点头,看着院里谢霄身姿疾猛呼啸来去,不由感慨道:“夫妻多年,我才见他有这个身手。”
锦心随口道:“可知这世上最了解人的应当是他的酒肉朋友。”
说着,桌上剩下的几个人都笑了,谢翼严肃地咳了两声,“从前不知亲王堂兄还有这个身手,今日可算见识了。”
锦心拄着下巴,有些懒洋洋地看他们过招,高手过招瞬息之间便是数次来去,锦心随意瞧着,忽觉肩上微微一重,转头看去,却是婄云往她肩上搭了件斗篷。
她慵懒又温柔地冲婄云一笑,眉目神情新鲜安然,俨然再放松不过了。
屋子里烧了地龙,角落上的小熏笼里炭火正旺,屋外的风吹进来好像也不冷了。文从翰今夜留宿此处,故而方才并未随家人离去,寄月同样留宿,云景跟着她留下,这会几人也什么身份有别,纷纷又斟起酒来。
剩下的人不多,都凑到了一桌上,寄月见蕙心没去睡,便笑着与她搭话,二人随意闲聊着,云景是个江湖人,不懂朝局之事但眼界开阔见识不少,谢翼兴致勃勃地与他搭话闲谈。
婄云就在锦心身后不远处坐着,秦若没在外守着贺时年,也没上桌饮酒,二人都在锦心身后不远处,荀平便寻了过去与他们说话,绣巧没跟过去,在一边听着蕙心与寄月交谈,她如今身份与往日不同,眼界愈发开阔,偶尔温言软语两句,倒也颇入人心。
锦心身上暖洋洋的,拢着斗篷看院里谢霄与贺时年过招,腕子上的明月辉也被手炉焐热了,她眉目慵懒含着悠然的笑意,眼眸中好似酝酿着一池能叫人醉死在里面的春水。
无关情爱,温柔和软。
此后的每一个冬天,都会这般温暖。
心中所爱之人便在身侧,在意之人平安健□□活美满,她此生再寻不出什么遗憾了。
第130回 番外篇
一,
锦心与贺时年成婚的第一个年节尚未来到,谢翼与文从翰便急匆匆要赶回京了,他们是功成回京去的, 锦心算着这一遭后, 云幼卿的诰命约莫又要长上一级了。
她与安姐儿、澈哥儿尚未离去, 文夫人百般款留,还是留他们在家中住到天气和暖时候,然后走水路慢慢北上,为了孩子们的身体,这是明智之选, 只是小夫妻别离难免依依不舍,锦心与贺时年并肩站在城外看着文从翰与云幼卿依依惜别,相互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些感慨。
谢翼已经与贺时年道过别, 说了许多话, 许诺日后有机会定然会再次南下, 也要求他们要时常上京去看望他。
贺时年一概浅笑应下,锦心瞧着他在谢翼面前分明才是亦兄亦父的模样。
可惜谢翼满口弟弟弟妹,俨然以兄长自居。
“你们两个好好过日子, □□不必急在一时,比起聪明伶俐, 品性更为紧要……”谢翼絮絮叨叨地叮嘱着,锦心道:“一二年内尚还不急,叫兄长为我们操心了。”
不就是认个哥吗?能让我们把平静日子过下去,我……倒是也不能再认个爹。
谢翼听着她一口一个兄长, 心里舒坦不少, 瞥了贺时年一眼, 心道定然是阿旭私下里熏陶得好,才叫弟妹也知道我们兄弟情深。
他于是咳了两声,板着脸颇为威严地正要训两句话,贺时年便先出声道:“大哥好似与嫂子别完了……兄长一路保重,到京中记得送信来,去岁闻得嫂子有孕,也不知是侄儿还是侄女,届时一定来信,好叫我送一份礼物。”
提到应该已经出世了的孩子,谢翼满脸严肃也挂不住了,太子妃是当朝太傅的孙女,与他自幼相识,称不上青梅竹马也比旁人更有几分情分,嫁入东宫之后与他琴瑟和谐,二人感情甚佳。
去岁南巡,太子妃因要照顾病重的太傅并非随行,圣驾刚到金陵一个月后便收到京中急信太子妃有孕,月份极浅,算来是太子离京之前有的。
当时贺时年与锦心正在议亲,对那对天家夫妇而言也算得上是双喜临门,如今算着月份太子妃也应生产了,送走了谢翼与文从翰,回家的路上说起此事,贺时年笑道:“太子妃初八日产下一女,皇上为她拟乳名昭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