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后,孟奇然从车后座拿了条薄毯子给她。
“考得怎么样。”孟奇然启动车子。
蒋筝没回答,她说:“借个火。”
金属质感的打火机落在手心,和她手上戴着的戒指磕出清脆的声响,与此同时,二中落在他们身后越来越远。
再见了,她的高中时代。
*
当晚谢师宴,欢声笑语和离别愁绪弥漫在包厢内,蒋筝兴致不高,因为他们把地点选在了金象汇。
尹澄扯着嗓子唱歌,同学们都半开玩笑地让老刘快点制止他,老刘笑呵呵地点头,但也由着尹澄去了。
蒋筝心不在焉地插着水果,一只白嫩的手伸过来,她抬眼一看,一条项链躺在那手心里。
“送你的毕业礼物,蒋筝。”依旧纤弱的女课代表低着头说。
蒋筝有些讶然,她和课代表之间萍水相逢,话都没说过几句。
但是她不知道的是,从高二孟奇然发烧的那个早上她帮课代表解围起,女生就开始默默关注她。
蒋筝思索了片刻,接过了项链,把带了两年的手链从手腕上摘下来,笑着说:“不好意思啊,没来得及准备,留个纪念吧。”
课代表抬起头,盯着她的眼睛,用力点了点头,又说:“祝你一路平安。”
蒋筝失笑:“怎么是平安,别人都祝一路顺风的。”
课代表也笑,她问:“你记得我叫什么名字吧。”
“姜之霖。”蒋筝回。
蒋筝拉着姜之霖在身边坐下,姜之霖问她:“你想好去哪里了吗?”
她指了指被一群男生围着劝酒的孟奇然,说:“这得问他。”
……
当晚气氛燥起来了,包厢里暖气开得足,尹澄也不唱歌了,他们开始拼酒。
孟奇然是真喝多了,从脸红到了脖子,但他酒品好,不闹,就安安分分地坐在那,眼神涣散地往前看。
蒋筝第一次见他这么乖,对,她当时就想到这一个词来形容孟奇然。
后来她裹着羽绒服下楼给他买酸奶,回来的时候这人手里夹着一支烟。
当时老刘还是清醒的,她对上老刘的眼神有点尴尬。
老刘说:“他藏得挺深啊。”
蒋筝局促地笑了笑。
老刘看一眼孟奇然,接着说,“他什么时候学会的?”
“我也不知道。”蒋筝凑过去,把冰凉的手往孟奇然脖侧一贴。
老刘点点头,看着亲昵的二人,笑着说:“你俩以后结婚得请我啊。”
蒋筝还没来得及开口,孟奇然含含糊糊地说了句:“一定。”
*
六月末,出成绩那天。
当时蒋筝已经过了将近二十天日夜颠倒的日子,报复性放纵,每天看电影画画睡觉,光着脚在屋里跑,把卧室里的题一股脑都卖了废品。
接到孟奇然电话的时候她刚睡着没多久,烦躁地摸起电话后想骂人。
那头的孟奇然低笑,他说:“筝,你猜猜这次比我低几分。”
“废话少说。”蒋筝说。
“低三分。”
“哦。”
蒋筝意识模糊,听这话没什么感觉,过了几秒钟反应过来,脑子骤然清醒,又问:“你再说一遍?”
“709。”
“你是省状元吗。”她没头没脑地问了句。
“是。”那头的孟奇然挑了挑眉。
……
那年的省状元孟奇然考了712分,他女朋友考了709,双双被新交大学录取,一个学物理一个学化学,二中给了他俩一人一笔钱。
这段佳话至今仍在二中流传,老刘也因为此事升了教导主任,但她依旧教课,每年带新一批高一的时候都要讲一遍这个故事。
白薇去了光昱大学A市分校,播音专业;尹澄和丁瑜考了同一所医科大学,和蒋筝他俩同在A市。
*
紧接着是八月,新交开学。
蒋筝和孟奇然坐在候机室,孟奇然把手续办好,行李托运,没人来送他们,但孟奇然把蒋筝照顾的井井有条。
飞机落地的时候蒋筝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情绪,像是归属感,又空落落的。
毕竟这地方她生活了十七年。
入学报道当天风和日丽,孟奇然给她搬行李,一路畅通无阻,她就跟在他后边走,特别自在。
蒋筝分到的寝室有个空床,只住了三个人,其中一个因为生病没来报道。
唯一来的室友叫齐云浮,A市本地人,介绍自己的时候总说上一句“西北有高楼,上与浮云齐。”
新交的军训是大二才开始,所以入学那几天开了几个思想讲座后就开始上课了。
大学生活没她想象的轻松,她和孟奇然上课的教学楼离得远,又各自忙于学业与人际关系,一周只能见上两三面。
齐云浮有个比她大五岁的男朋友,两人在她高考结束后就订了婚。
周一到周五有课的日子,她和蒋筝形影不离,每到周末就不在学校住了,偶尔回家,偶尔去男朋友家。
所以周末的时候,蒋筝和孟奇然也整天黏在一起。
丁瑜和尹澄这个恋爱至今也没谈上,尹澄这种直球选手在面对丁瑜家世的时候也开始退缩了。
丁瑜给他抛了好几次暗示他都装听不懂,气得丁瑜三天拉黑他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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