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越擦越多，这姑娘跟个双阀饮水机开闸一样。
江晚柠哭的时候最不能有人来哄了，越有人哄她她越觉得来劲，一哭起来就没完。特别是心里攒了那么久的委屈，这会儿一下子全都涌了出来。
“我……”江晚柠肩膀不停地耸动着，抽噎个没停，“嘤，呜呜……”
闻绍被她这副模样弄得有些手足无措，他这会儿远没了在孙家初见她时候的气愤和着急，所以强吻这种事情，他在正常情况下是做不出第二次的。
就连抱，他都怕江晚柠不想，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闻绍犹豫了半天，才把手放到了她的肩头轻轻地揉着，温声道：“等你哭完了，能不能告诉我这些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闻绍虽然大致清楚了他们家的情况，但瞧着刚刚江成军的反应，实在不可能是江晚柠的父母逼她与孙青舟结婚的。那联姻就是她自己的主意，但闻绍觉得江晚柠大抵也不是那种为了公司就会轻易嫁人的性子。
“呜呜，我，我爸，生，生病了……”江晚柠将头靠在闻绍的肩头。
“我在他生病后才发现，我没有那个能力，短期内赚那么多钱，我只能，只能去找孙爷爷。”
闻绍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叔叔开始治疗了吗？”
“后天去京市。”江晚柠慢慢平复下来，“本来说是要等我和孙青舟订完婚再走，那现在不订婚了，也要跟你家里人正式吃个饭。”
在江家，在闻绍跟家里人坦白他与自己两情相悦的那一刻，江晚柠突然觉得老天爷对她算不错了。她走投无路的时候遇上孙皖南，又恰逢喜欢的人也是孙家人。
江晚柠揉了揉干痛的眼睛，从他肩膀上起来。
“闻绍。”她难得如此正式地叫他。
“你说。”
江晚柠直视着他的眼睛，问道：“你是不能看着我和你侄子结婚，还是真的喜欢我？”
他的情感太内敛，再加上江晚柠之前对他实在是太上头，所以哪怕他给出一点点回应，江晚柠都会自己安慰自己，安慰自己他有一点点喜欢自己。
可事到如今，江晚柠不能再安慰自己了。
她可以为了钱而浑浑噩噩地嫁给孙青舟，但闻绍不可以。
江晚柠喜欢他，所以她期望闻绍对自己有一样的情感，哪怕没有自己对他的多……
闻绍没说话，而是去摸她的衣服外兜，却摸了个空。
“你没带湿巾吗？”他记得江晚柠的衣服外兜永远都会放着几片湿纸巾。
江晚柠摇摇头，“之前用完了，舍不得买……”
而且那时候家里一团乱，也没心思去弄这些东西。
闻绍听见她这话眉间的褶皱更深，心疼地揉着她的手，“先带你去擦脸。”
他牵着江晚柠走到卫生间，找了两个柜子都没找到新的毛巾，“先用我的可以吗？阿姨每天都会消毒。”
江晚柠点点头，然后看着他将毛巾用温水打湿再拧干，然后给自己擦脸。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她声音闷闷的。
他在犹豫。
所以他是在逃避吗？
江晚柠心里涌上一点失望的情绪。
闻绍换了更热一些的水重新洗了毛巾，然后折成豆腐块状，将毛巾捂住她的眼睛。
“干什么？”江晚柠下意识往后退，却被闻绍托住了后脑勺。
“别动。”闻绍轻轻地给她揉着眼睛，缓缓开口道，“早上，刘齐宇把你的漫画给我看了。”
江晚柠：？？？
她的漫画？
完了……
闻绍已经知道她把他画成和尚了啊？！
江晚柠有些慌，“你，你先听我解释，是，是我编辑说……说如果把男主画成和尚会更有戏剧张力。”
这锅她可不能背，还是暂时先甩给远在千里之外的编辑顶着吧。
“你先别说话。”闻绍手里动作没停，继续给她揉眼睛。
“刘齐宇也查到了你家里的情况，他问我预备怎么办……”闻绍那时候脑子里也是一团乱，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那时候在想，只要你的订婚对象不是沈家，对方应该都会卖孙家一个面子。”
只要是做生意的，用利益应该就都能打动。
“所以我一回家就找老爷子，想问他借钱来解决你家里的情况。然后再去了解一下与你订婚的那户人家，让老爷子亲自去跟人家谈。”
孙皖南在云江两地好歹还能说上点儿话，只不过他一向要面子，这事儿怕是不肯做的。
但只要闻绍求他，他应该会答应的，毕竟闻绍从没有求过他。
江晚柠喉咙一哽，鼻子又酸了。
“结果没多久就在家里看到了你。”
那时候的闻绍松了一口气，都是家里人，事儿还容易办一些。
“我是跟我母亲姓的。”闻绍轻声道，“在外我也从不习惯告诉别人我的父亲姓孙。”
“但我当时在想，如果我早告诉你的话，你这段时间的委屈会不会少一点？”
江晚柠摇摇头，眼泪又从眼眶里出来，全数跑到了毛巾里。
“不过我又觉得你如果知道我是孙家人，你也不一定肯找上我爸。”
闻绍沉默了一会儿，“是我给你的回应不够，也从来没有给过你安全感。”
所以她在家里出事后第一个反应是将闻绍排除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