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温童刹停半拍,会上赵聿生目光,“去总经办是很合我意的选择。”
他仍是没言声。
“至于给梁先洲当助理……我没有把辅助对象看得这么重,因为,工作和私人感情是可以拎清楚的,不是吗?”
你应当比我更清醒啊,温童有难以出口的下文,赵聿生,你怎么会被这种简单的辩证题难住呢?
不知怎地,听清她这一席话,赵聿生心底好一阵浮躁。
是,这么浅显易懂的问题,倒叫她反过来说教与他了。人最难得的不是直面感性,而是能在感性和理性之间保持最分明的界限。
分明他过去都能轻易做到的。
“好了,我知道你的真实想法了。”赵聿生不去接过话头,他端坐起身,重新点火打算“休会”。
见证过他一晚上的莫名情绪起伏,温童曲曲眉,想要问个清楚,就拦住他发动车的手。
二人再度缠上视线,温童斗胆问,“我可不可以当成,你如此不高兴我给梁先洲当助理,是因为,吃味?”
赵聿生状似没听着,歪了歪头侧耳状,“吃什么?”
“那换种问法,”该是暖气过足,温童脸颊愈发的烫,“你是不是蛮喜欢我的?”
“……”
他由着引擎嗡嗡地升温,随即失笑揶揄,“你还挺自信。”
尽管话并不中听,温童坚持打破砂锅问到底,她要个答案,并非“控制不住对你的感觉”这样模棱的答案。
她二次逼问,“你不喜欢我吗?”
赵聿生无言,手在方向盘皮圈上滑动几番,窸窸窣窣地。
好,温童也退让三尺,“你不肯言语答复我,那就这样,你如果不喜欢我,那就挑左转向灯,喜欢就挑……”
没成想话未完,有人手指在转向灯开关上扳了一下,再就偏头,默然不语地望她。
温童心脏突突地,连忙转头瞧向车前方。
眼下,那濛濛斜雨中,右侧人行道牙边,
一束光点正忽灭忽亮。
*
当然,赵聿生也有未尽的话没对温童说,直到那天各回各家前,都三缄其口。
在他这个年纪,喜欢或者说任何建立在冲动之上的情感,都顶难保值了。赏味期限很短,更遑论日后还有那么多的变数。
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除了身份职级上的鸿沟,自然还有温沪远。
赵聿生不会把对他的恨转嫁给温童,但无论如何,也不会甘愿为了同她在一起,就放下前嫌与温沪远友好相与。
没可能,也太作呕。
没几天,赵安明的葬礼如期举行。棺椁随土俗停灵小三天,再送殡仪馆火化。
讣告邀来死者生前的亲友,泱泱一团挤在灵堂里。满眼挽联与悲白底色中,号丧声太过凄戚。赵聿生却是始终无颜色,比当年在母亲的奠仪上还要不通情。
不通情到,甚至那头韩媛一众还在蒲团上跪得瘫瘫倒,这头,他戴着墨镜,就同聿然低声道:
“资金链基本周转过来了,你就尽快把商标注册了。有什么问题找我和老周都可以。”
“我知道呀,那么急做什么,戴着孝呢就催催催。”
“不给你紧紧发条,你还成天到晚地磨洋工。注册是一说,到后面借壳上市才最麻烦。”
“行了祖宗,我会加紧的,”聿然无可奈何貌,想了想,又反问赵聿生,“就这么迫不及待要收拾铺盖走啊?”
不过她门清老二的脾性,隔阂一旦冒了头,就不可能吞忍下去。
良久,满堂哀哀痛哭里,
赵聿生“嗯”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1]出自歌曲《木兰星》。
☆、13-4
又过三天, 裁员一事算是正式落锤了,再无扭转余地,彻彻底底。
饶是赵聿生为此往董事会奔走过数回, 也只能,尽最大力量讨一个折中办法。
他倒不是轴, 人说慈不掌兵义不言商,他入世拿事如此久, 安能第一天明白这个道理。集团为长远发展, 怕财政吃紧遇上赤字, 想及时悬崖勒马, 这么做也无可厚非。
只不过刀子真割到自己的腿肉,他很难不疼。
甚至于钻心的疼。
最终敲定下来的裁员名单与候选那份相比, 好歹,赵聿生讨价还价地救下了一部分。说起来轻巧,就为这么五个劫后余生的人头, 他嘴皮都快磨秃噜了。
用员工本人的业绩能力来怀柔都不顶用, 终究, 还是搬出劳动法赔偿和舆情影响那套, 晓以利害, 温沪远才让步的。
随行的吴秘书不禁感慨, “真是唇亡齿寒。”
赵聿生在车边燃一支烟,先头同董事会争执时的愠火散得净光净。闻言也只说:“一锤子买卖。自己哪会砍自己的手指头。”
是的。
自己不会砍自己的手指头, 从来如此。不想被砍就别当刀俎上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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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层擅长遇事就拖押后再表,但在裁员赶客上,倒是雷厉风行得很。决策下来没多久,就主张名单上的人卷铺盖走了。
当然,走工会却没走员工提前知情, 可想而知后续会有多少麻烦。集团须给每人按“2N”标准偿付离职致意金是一说,赵聿生先前未雨绸缪的“烂摊子”,还是避无可避地到来了。
是日下午,这厢他正按部就班地处理着在案公务,那厢内线接入,就听前台汇报上来了几名记者。有人将冠力此举披露给了媒体,而纸媒网媒正愁年初KPI怎么冲,如此大的新闻,自然一窝蜂闻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