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解乏。”
小春儿眉毛一皱:“不抽,林大人有训,若鸦片一日未绝,本大臣一日不回,誓与此事相始终,岂有中断之理?”
他呵呵笑地蹲在小春儿身边,自顾自吞云吐雾:“林大人还说了,岂能事事如人意,但求无愧于我心。”
要知道,小春儿是个医生,还是个妇产科的医生。
妇产科的人是干嘛的,是迎来新生命的啊!
当初小春儿就是因为这妇产科都是女病人,又能每天迎接孩子诞生,才毅然决然学医不回头的。
可,事不如人意,她去了产科的头三天,接连遇上两宗惨事。
一个,是在产妇分娩女婴后,那个重男轻女的家庭把还在襁褓中的娃娃扔在了医院的垃圾箱里。
另一个,是孩子在母亲腹中八个月,全家人欢天喜地迎接新生命时,胎儿忽然没了心跳,不得已进行引产。
两场手术,全程小春儿在场,这让她一个初来乍到的女人怎么受得了!
这支烟,恰到好处地在小春儿姑娘迷茫痛苦的时候开解了她,她玩着打火机,学着男人模样一开一合,手,重重拍着卫蕤的肩膀。
“要有下辈子,我和小春说什么也不当女人!”
“对对对,不当女人,当男人,夏天光着膀子,比别人凉快。”说着,又递上一瓶啤酒。
小春儿姑娘喝的眼神朦胧,搂着卫蕤咯咯笑:“当男人,也不能当你这样的男人。”
“嗝!”她打着酒嗝,醉醺醺地胡言乱语:“忒没种,当年我小命差点葬送在你手里。”
小春儿姑娘想起那事,就忘不了。
她趴在窗台上,望着楼下的卫蕤,哭着喊着求他,你救救我啊!
大火烧的屋里噼啪作响,幼年小春儿抱着窗户,是那么凄惨地喊着。
可他怎么了。
只是站在楼下,远远地看着,一双手害怕地攥成了拳。
现在,握着方向盘地手也紧紧攥成了拳。
忽然,裴顺顺打断。
“你说,胡唯要是没这身衣裳,要是没有这个模样,要是长成这样——”顺顺手指着火车站乞讨的流浪汉,“要是长成那样——”又一指,指着某个面孔黝黑,扛着麻袋的壮汉。
“她能坚持到现在?这女人,都是感官动物,什么心里想着当年的好,救命的情,全都是放屁,早二十年前的事儿,谁能记得!”
谁能记得。
谁都能记得。
卫蕤悠悠望着窗外,看着那个身影站在街边,上了一辆出租车。
只是那些事没发生在你身上,要是真正经历了,那些事情是一辈子都忘不了的。
因为那关乎男人的脸面,关乎勇气,关乎一辈子要和别人比,相形见绌的尊严!
要问这卫蕤是谁。
正是当初小胡爷还没离开虬城,是个只知道玩水枪爬墙头的孩子时,他最好的盟友,伙伴,知音!
当年,胡唯,小春儿,还有他,曾经有过多么快乐的一段童年。
胡唯对他和小春儿来讲,又有着怎样不可替代的意义。
卫蕤漾着发自内心地笑,发动他这台老爷车。
心想。
当年虬城保障大队小灰楼里为非作歹的伙伴啊。
如今,总算是凑齐了。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鹊还巢
和小春是夜班, 凌晨两点上了台手术,产妇破水三十六小时不具备正常分娩条件,又痛的要死, 于是临时决定剖腹。
孩子爸爸在产房外缠着和小春一遍遍地问:“就不能再观察观察?万一呢?”
小春儿穿着白大褂往手术室走, 脚步和她的嘴一样快:“你老婆要求剖腹, 我到底听谁的?”
“听我的,我是孩子爸爸啊!”
小春儿斜了那人一眼:“那她还是孩子妈妈呢。”
“没我她怎么当妈?”
“没她你怎么当爹?”
一句噎人的话,噎的男人表情木讷, 小春儿在手术室门前滴滴两声刷了胸卡, 再没理他。
和小春今年二十九, 即将步入三十大关, 至今没有男朋友。她妈妈劝她抓紧找对象, 小春儿伶牙俐齿:“找对象干什么?合适了就结婚?结婚了就给人家生孩子?想生孩子跟谁不能生, 非要结婚干什么?”
这么离经叛道的话,听的她母亲直揉头:“本来以为你去产科,能看看人家一家三口的甜甜蜜蜜, 也给你做个榜样, 谁知道你好的不学偏记那坏的, 什么事你要都这么偏激地看, 我啊, 还真就不催你了。”
“责任心责任心没有, 好习惯好习惯也没养成, 不去祸害别人家儿子, 挺好!”
得对自己闺女了解成什么样, 逼的母亲能说出这种话。
要说和小春,模样长的不赖,中等偏上,又会打扮,属于人群中一眼就能发现并且为之眼睛一亮的姑娘。
论学历,虬城医科大学本硕连读,也算拿的出手;论工作,市二院产科大夫,胜在稳定。
如果非要说她有什么缺点,就是太有主意,性格不是一般的外向。
外向的像个男孩子。
天南地北交了一大帮狐朋狗友,总是不着家,日日在外头应酬喝酒。
她妈妈就说,有哪个正经人家的男孩会喜欢女孩这么抛头露面?
可小春儿不听,喜好交际就像她排解生活压力的一个方式,何况,她还有卫蕤那么一个朋友。